九阙凰图+番外(86)
当然,若因此而指望她善待沈婉,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沈娇生下次子之后四个月,沈婉也顺利地产下一个儿子——自此开始,沈娇长达一年多的忍耐终于宣告结束。
因为是庶子,孩子的满月宴不会大操大办,而且嫡次子刚办过满月宴,寒瑞华并未打算给庶子再办一次。
不过沈婉满月那一天,沈娇主动开口让寒瑞华去陪陪沈婉,说她刚生完孩子辛苦,正是需要夫君陪伴的时候。
自从沈婉有孕开始,寒瑞华就没再去过梧桐院,倒的确有点想念她。听了妻子的话,寒瑞华当晚就去了梧桐院。
可这一去,却决定了沈婉从此再也无法翻身的悲惨命运。
兴许是白天哄孩子太累,寒瑞华去的时候沈婉跟孩子都在睡觉,梧桐院的侍女在旁边照看着,寒瑞华打发了她们下去,独自坐在床前看沈婉的睡颜。
单看这一幕,画面很温馨。
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女子身段丰腴,肤色白皙,丈夫坐在床前温柔而心疼地凝视着她,看起来十足是个心疼妻子的好丈夫……然而当寒瑞华执起沈婉的手,眼尖地看到她手腕上一个个不该出现的痕迹时,脸色顿时就变了。
撩起袖口领口,白皙肌肤上落下的斑斑红痕,是床笫之间才会留下的痕迹。
可寒瑞华已经好几个月没来梧桐院。
仿佛寒冬腊月里一盆冰水当头浇了下来,又像是七月骄阳里熊熊燃烧的烈火,寒瑞华心头骤然生出的愤怒无法克制,猛地一把粗暴地将沈婉从床上拽了下来,一巴掌朝她脸上打了上去:“贱人!”
随即就是一场兵荒马乱似的混乱。
孩子哇哇的哭喊声,侍女恐惧的磕头,沈婉被一巴掌打懵之后来不及辩解就被扣上了不贞的罪名,寒瑞华更是什么都不听,只连声逼问:“奸夫是谁?贱人,你告诉我,奸夫是谁?!”
头发被拽住,耳畔听着儿子凄厉的哭喊,眼前是丈夫暴怒到近乎狰狞的面孔,沈婉心头第一次生出了恐惧和绝望。
“我没有……”
可寒瑞华并不相信,他认定的事情容不得辩解,一顿暴打之后,梧桐院一夜之间成了寒府禁地。
伺候沈婉的两个侍女被带去问话,可什么也没问出来,寒瑞华直接下令杖毙了这两个侍女,从此梧桐院再不许任何人踏足。
两个侍女的死亡将沈婉的事情隔绝在梧桐院这方寸之地,没有人知道为何沈婉一夜之间失了宠,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寒瑞华为何那般震怒。
只是从此梧桐院成了乏人问津的地方。
“阴谋算计无处不在,对于一个不争不抢却总是祸从天降的女子来说,命运仿佛从没有给过她恩宠。”寒卿白的声音透着寒凉,是对亡母曾经所受冤屈的痛心,是对罪魁祸首的痛恨,“寒瑞华丢不起被戴绿帽子这个脸,所以这件事寒府无人知道,可正因为无人知道,便没有人能去证明母亲的清白。”
接近中午的太阳逐渐灿烈,刺眼的阳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衬得温润雅致的男子眉眼清贵,却苍凉得没有一点温度。
“跟当初脸上起的红点一样,其实不过是药物的作用罢了。”寒卿白嗓音沉寂而压抑,“沈娇下手,从来不会留下把柄,且擅长一击致命。”
“母亲背负着本不属于她的罪名和屈辱,独自在梧桐院里养活着我,每天靠着厨房施舍的那点残羹剩饭……”寒卿白伸手捂住了脸,声音越发低哑苦涩,“怕我饿着,她自己几乎都不舍得吃……七岁之前我没有见过父亲,直到母亲病重……”
第七十五章 心腹大患
母亲病重,七岁的孩子无助又害怕,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求送饭的嬷嬷,可那个嬷嬷是当家主母的心腹,对他的请求根本不予理会。
长期食不果腹,这一病重根本捱不了多少日子,憔悴的母亲临终前跟儿子千叮咛万嘱咐:“听话才能活下去。不要恨,也不要怨,一日没有自由,一日就要顺从。活着最重要。”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寒卿白再次抬眼看向窗外阳光灿烂,眼底的情绪已被全部隐藏:“就这样,我母亲很快就走了,带着至死都没有洗刷的屈辱罪名,也至死没有任何人来送她一程。她的这一生就是个悲剧——从遇到寒瑞华开始。”
“母亲活着时,梧桐院的消息没有敢在外面提起,因为寒瑞华下过死令,任何人不许提梧桐院,不许提那个女人一个字——‘那个女人’指的当然是我的母亲……呵,葬送了一生年华的母亲,在他口中只落下‘那个女人’四个字,真是悲哀又讽刺。”
一阵静默,恢复了平静的声音复又响起:“母亲病故的消息却定是要说的,那王嬷嬷很快把消息禀报给了沈娇,沈娇又告诉给了寒瑞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