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最后带着欣慰的笑容彻底闭上了眼睛,却独留他一人在这世间独自徘徊。
他换了无数的身份,时间一久,就连他自己都险些忘了自己是谁。
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无论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他最终的愿望也不过是做回一个普通人罢了。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摸着自己的头,轻柔的话语像是温水,将自己浸泡在其中,连着神经都得到了舒缓。
肖晏修睁开眼睛,眼里的血丝还未褪去,看起来有些可怖。
尧垣盯着他的脸,看着他醒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劈了下来。
“下次做噩梦就别搂着我!”甩了甩被他勒红的胳膊,尧垣心中愤懑。
这家伙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死死搂着自己,不管怎么都挣脱不开,偏偏他情绪不稳还隐约说着梦话。
最后没办法,尧垣学着先前在话本子上看到的方法,笨拙地摸了摸肖晏修的头。
“梦里都是一切都是假的,赶紧醒过来吧,不然我可走了。”尧垣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心底竟然攀上一股诡异的羞耻感。
肖晏修看着尧垣的胳膊,坐起身子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揉着他的胳膊。
“可还疼?”
尧垣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推开他的脸。
“碗口大的伤都受过,你当我是废物吗?少在这里恶心我。”
肖晏修低低笑了起来,半晌才抬起头看着尧垣:“也是,小侍卫武功高强,肖某自愧不如。”
尧垣:“???”
这个比夸我还是损我呢?!
“想不到你也会做噩梦。”尧垣看着肖晏修似笑非笑的脸,险些以为刚刚那个满脸痛苦梦呓的男人是幻觉。
肖晏修敛去笑意,他拈起尧垣的头发,语气莫测:“是人都会做噩梦,我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的噩梦比寻常人来的更加陈杂罢了。
毕竟他活的时间实在太久,发生的事情也多的甚至没办法一一回忆。
这些记忆无孔不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摧垮自己。
“睡吧,我在你旁边守着。”尧垣抿了抿嘴唇,忽然心中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他没活过肖晏修所描述的那么久,可他心里清楚,人活得越久,背负的就越多。
已故人的承诺和不断离开的人带来的痛楚,这些东西会一点一点深入骨髓,融入血液。
压得你喘不过气,却又反抗不得。
他失去过同伴,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毙命,却又不得不带着他们的期望咬牙杀出一条血路,继续活着。
仅仅是那么一刹,肖晏修和尧垣的灵魂竟然产生了共鸣。
尧垣握住肖晏修的手,主动扣住他的。
“放心,我哪都不去。”
肖晏修勾唇,眉眼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势在必得。
他一把将尧垣拽到榻上,眸底沉沉,宛如漩涡:“若我想找你,你又能跑哪去?”
说着,他直接搂着尧垣的腰,将他锁死在自己怀中。
颈窝传来温热的呼吸,尧垣暗骂一句老王八后,无奈的闭上眼,同着他一起睡去。
两人相拥而眠,直至天亮,都没再做过噩梦。
乔羽凝趴在窗边听了一夜,头抵着桌子都睡着了,屁都没听见一声。
早晨起来时,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靠,师父到底行不行啊,这一晚上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透过小孔看向不远处的寝殿,乔羽凝恨铁不成钢:“不然给师傅买点补品补一补吧,这事不能疏忽!”
话音刚落,肖晏修的声音从房顶传来:“为师若是真想干些什么岂会让你听了去?有这个闲钱不如给自己补补脑子,我的好徒儿。”
乔羽凝敢怒不敢言,正想在说点什么,目光一转,却忽然发现尧垣脸黑的像个锅底一样盯着自己。
乔羽凝顿时虎躯一震咽了口口水,拔腿就往出跑,边跑边喊。
“师娘...啊不是,侍卫哥你听我解释啊!!”
尧垣拔剑,抬腿就追了出了:“小小年纪满脑子净是些无用的东西,还想诓害于我,看招!”
乔羽凝打死不承认,直接一记空手接白刃接住尧垣批过来的剑:“我这不是为了你和师父有更大一部的进展吗!我师父憋了大半辈子了,我怕他时间久了憋出事!”
尧垣:????
你他妈咋不怕我出事?
............
李莹儿的尸体被扔进宰相府的大门口。
李宰相正准备去上朝,被突如其来的黑布砸中,待看清里面是什么时,顿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宰相夫人知道此事后,也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过去,她死死扣住乌木椅子的扶手,胸口一起一伏,目光尖锐毒辣地看着地上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