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异常安静,师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骨头里颤抖:“你去过碧霄地界。”
他是大妖,从师其念出口那一刹那,他的担忧就成为了无可争议的事实。师炎试图从其他地方找出一些证据来反驳师其念,比如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师其念,他在撒谎!师炎在被冷到拔凉拔凉的记忆中,忽然记起来了,他见过这个人,同这样的冰凉凉如出一辙,声音也是一样的冰冷。冰凉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师炎陡然记起那混着血液和冰块的触感,终身难忘。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眼前的师其念全身都笼罩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一定在套他的话。去碧霄地界的人,无非是争夺木神玺。争夺木神玺的人,一定阴谋诡计全部要用上,那骗自己就很正常了。
师其念:“你还记得?”
想不记得都难,被人拖在地上走的冰冷和疼痛,这辈子都不会忘。虽然最终救了师炎,却也令他记忆更深切。
虽然前路未知,师炎已经到了此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确实抓心抓肺地想知道菱歌的过去,不管是什么人给的信息,他都好奇。想到此处,衣摆滑过冰槛,师炎走了进去:“你是为了木神玺?”
师其念平静地看着他,道:“我的目标是蒙覆。”
师炎微微有些惊讶。
“当年人魔大战,蒙覆带着魔族大众越过化蝶山,大举进攻中原,我和姐姐一起,才险胜蒙覆,将其封印在天雷峰。他由我封印,从封印中逃出来兴风作浪,自然也由我送回。不过可惜,我晚了一步,”师其念语气依旧平稳冰冷,没看出来半点可惜之意,继续道,“白临杀了他,还得到了木神玺。”
这后半句倒是有点可惜的意思……
菱歌便是白临的事情,师炎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眼下被师其念当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说出来,他立刻就想未菱歌做掩饰:“白临早就死了。听说新任魔君是为了复仇。”
蒙覆成为魔君之后,因天生一头银发,便不许他人也有,因此但凡拥有银发的魔族,全部杀光了。因听闻新任魔君是一头银发,故而有人猜测是为复仇。美人怀疑是白临,因为白临在人们心目中,早就飞升或死了。
师炎说这话,一方面是想问关于菱歌的事情,另一方面是想试一下师其念知道多少。
很显然,师其念知道的远比他多,他平淡的陈述语气夹杂了冷感:“我和白临交手不止一次,自然知道是他。前不久我们还切磋了一番。”
师炎立刻想起来,菱歌之前说过,他去了一个全是冰的地方。他想不明白的是,菱歌跑这么远来找念干什么?他现在有了木神玺,第一要务应当是消化蒙覆的全部力量,尽量保存实力才对。
“他为什么来这里?”
“你说呢?”
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妖丹”两个字几乎要跳出师炎的嗓子眼,但他不敢说出来。如果是为了妖丹,菱歌北上完全有可能!
师其念见师炎愣住,冷冷道:“为了妖丹。和当初一样。”
师炎:“一样……什么当初?”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还是从前全忘了。不过就算忘了,你一定早已听说过,当年你……师翩在烟波台一战成名,杀尽仙门,最终妖力用尽,死在烟波台上,后白临入碧霄地界,从烟波台带走尸身一事吧?”
师炎整颗心都差点跳出来。
有一个人,当着你的面,说你从前死了,尸体还被别人带走了。怎么听怎么诡异!
最令他心跳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听到“白临”两个字,师其念提到白临或者菱歌,师炎都无比在意。他一直怀疑菱歌想要他,要的就是自己身上这颗妖丹!但他有时候又觉得不光如此。
师炎虽然紧张,语气却更加平稳,声音压沉了些,道:“我知道,听过一些传闻。”
师其念立刻接道:“也是为了妖丹。”
师炎脸色“唰”地白了。
师其念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直白而狠厉,当天给他泼下一盆凉水,浇得透心凉:“所以后来一段时间,他都在想办法聚齐你的魂魄,想要一颗完整的妖丹,也因此无暇顾及魔界事务,被蒙覆取而代之。蒙覆自不量力被封印在天雷峰,魔族一败涂地,我发现了白临的关押地所在,将他带去了天雷峰。”
师炎终于从那一句直白的“妖丹”中回神,觉得哪里不对劲,道:“白临才是魔君,他威胁更大。你为什么只封印蒙覆?”
师其念沉静道:“他保你三魂不散,早日归位,我放他一条生路。但中间出了岔子,你的一缕魂魄被卷入异界,现在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