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巨响不断自裂缝处传来,在地宫中震响,乱石自四壁与穹顶滚落,固若金汤的地宫此刻仿佛一只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即刻便要倾塌!
众人尖叫着向地宫大门涌去,这一刻他们有种错觉,似乎整座攀月山都在随着地宫的坍塌震荡起来。
满堂哄乱中,波旬的目光锁定了那一池幽幽的泉水。
他本以为池水清浅,可方才阿眠与撄宁二人落入池中之后便再也没上来,阿眠失去意识倒也罢了,可那个叫撄宁的绝对不至于溺死在这池子里,可见池水之下别有洞天。
他不是白鸩的对手,这里又是她的地盘,他逃也逃不过她的视线,继续缠斗下去,今日不死也定会重伤……不如冒险赌一把!
满空雪屑掩映之下,波旬毫不犹豫地跃入池中。
……
阿眠与撄宁爬到石桥之上时,看到就是众人自地宫中慌乱奔出的场景。
阿眠拦住一人问道:“里面怎么了?”
那人正欲逃命,却忽地被人抓住,正要发作,抬头却见是阿眠,只得不耐道:“地宫塌了!白鸩和波旬把地宫弄塌了!”
阿眠心里一紧,追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些人呢?”
“我怎么知道?!”接着趁阿眠不注意,挣脱了衣袖便跑。
阿眠前后看了看,都没在人群中看到崔景行他们的身影,对撄宁道:“恐怕他们还在地宫里,我们进去看看吧。”
撄宁点头,两人逆着人流冲进地宫,就见到白鸩颓然坐在一地碎石之中,她大概也逐渐意识到自己那一指闯了祸,朝又明与罗磨的这两座雕像恐怕不止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另有其用。
她忽然想起,这地宫里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学秘籍,这些都是本派祖师穷尽一生搜集来的珍藏,绝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就这样葬送在深山之中!
她猛地站起身来,还因为起身过猛而摇晃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书架奔去。不一会儿,她怀里抱的书便拿不了了,可这地宫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孤本秘籍,放眼望去数之不尽。她第一次发现祖师的藏书竟如此之多,层层书架如浩瀚烟海,这让她怎么拿得了,她要怎么办才好?
麻衣雪有些不忍,走上前来,在她身后几步处站定,劝道:“白宫主,这些书你拿不了的,快跟我们一起出去吧,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白鸩猛地一拂袖,将麻衣雪逼退了三步,怒声道:“你懂什么?对,你,你们,都来搬书,给我把这些书都搬到外面去!”
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自地宫大门处响起:“不愿走就留在这儿,他们凭什么替你搬书?”
听闻这道声音,角落里卢胭的双眼倏地亮了起来,她自黑暗中钻出,一路奔向阿眠,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子。
卢胭想喊他的名字,却忽然说不出话来,抽泣了几声之后才艰难开口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太好了,阿眠哥哥……太好了!你没事!”
阿眠看着她通红的兔子一般的双眼,终是叹了口气,在她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我能有什么事,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说什么呢,我表妹冰雪聪明,什么时候给你添乱了?”崔景行佯作生气,加快的脚步和脸上的笑容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你掉进池里的时候吓了我们一跳,怎么从那边上来的?你的伤怎么样了?”
阿眠道:“说来话长,咱们先出去再说吧。”
他们举步正欲离开,一道剑风突然自一旁扑出,凌厉地划过他们身前,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白鸩冷声道:“没听到我的话吗?都来替我把书搬出去!”
阿眠抱臂冷笑了一声,道:“那你是没听到我的话吗?不——愿——走——就——留——下——恕不奉陪!”
白鸩站了起来,沉声道:“既然不愿搬书,那你们也别走了,就跟这座地宫一起埋在这儿吧!”说罢骤然出指,以指为剑,一道道劲风向众人追袭而来!
阿眠等人连连后退,但崔景行与卢胭不通武功,又怎能快得过白鸩的洗心指?卢胭尚在阿眠左右,白鸩突然发难,阿眠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但崔景行本就跟在他们身后,白鸩的指剑又从身后飞扑而来,崔景行全身上下立即暴露在指风中!
卢胭惊叫道:“哥哥!”
身后地宫大门鼓涌而来阵阵罡风,吹得阿眠的红袍猎猎作响,先天一炁真气勃然爆发,席卷着朝指风涌去!
两道劲风汹涌着将崔景行围在当中,阿眠控制着先天一炁真气,小心翼翼地不让洗心指的指风触及崔景行的身体。地宫外,深渊中的磅礴水汽化作道道山风,源源不断地补充着阿眠的真气,而地宫内,长时间的僵持已让白鸩渐渐显出力竭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