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针对我的那些阴谋诡计,你可曾想过你自己眼下的处境?”赵苏阳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似的,再开口时眸子里的光变得暗淡深邃起来。
“我自己?”苏宁徵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她能有什么危险?
蒙贞静母女已经被她弄去观月寺里面壁思过半年,即便半年之内出来,届时相信孟姨娘也已经取代了蒙贞静的地位,任凭她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至于赵仲杨,她既然已经看清了他的为人,自然就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相反还可以借助前世的记忆抢先占据优势,一步一步将赵仲杨拉下马。
瞧着苏宁徵脸上的疑惑,赵苏阳伸手用右手食指轻叩着棋盘,“你人已在棋局之中却不自知,如此这般,岂不只能任人宰割?”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好端端的,我怎么就任人宰割了?”
苏宁徵气呼呼的有些不服,自她重生以来,她可以称得上步步为营,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扳倒了蒙贞静母女。
赵苏阳站起身背对着她,抬头望向夜空,即便有星辰无数,可月亮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在其位而谋其政,坐在这个位置上,谁都无法明哲保身。”
“我如此,你也如此。”
赵苏阳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苏宁徵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苏宁徵的错觉,她竟然看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
可是她跟他,分明就不是同路人。
苏宁徵很快反驳道:“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是太子,更是未来的皇帝,自然人人都把你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可我不同,我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毁了容的女子,这世上估计没有人愿意成为第二个我的,不是吗?”
苏宁徵这一世的目的很简单,一是让欺她负她之人付出代价,二是护她在乎的人一世安好,至于其他的那些阴谋诡计,她统统都不感兴趣。
“你的确很聪明,可到底还是不经世事。要知道在权利和欲望面前,容貌美丑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赵苏阳目光灼灼,一句话就点中了苏宁徵的要害,“只要你一天还是镇北侯最宠爱的外孙女,你就一天也无法逃离这棋局。”
镇北侯手握重兵,在武将心目中的地位极高,而镇北侯最宠爱的就是苏宁徵,只要娶到苏宁徵就相当于得到了镇北侯的支持,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
“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我不愿意嫁人,想来外祖也定然不会逼迫于我。”
这点自信苏宁徵还是有的,外祖只想要她过得开心,才不会把她当作攀附权势的工具。
“可你别忘了,镇北侯之上还有皇上。若当真有人向皇上求娶与你,圣旨已下皇命难违,即便是镇北侯也别无他法,到那时你又当如何?”
第八十六章 明白的太晚了
明明赵苏阳就在她跟前,可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远那么冷。
苏宁徵顿时愣在了原地,尽管她一百个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承认赵苏阳说的对,只是她仍旧不死心的急促争辩道:“如果外祖他解甲归田,他不再是镇北侯……”
苏宁徵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还没到嘴边就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若外祖不再是镇北侯,失去了手中的兵权和依仗,别说告老还乡安稳度日了,怕是还没离开这上京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权在握,这既遭到别人的觊觎,但同时也是他们在这世道安身立命的护身符。
苏宁徵的脸色有些泛白,手指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微微颤抖。
她不是不经世事,只是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招惹麻烦,就可以明哲保身,只是这世道却根本不允许。
“你说得对,是我明白的太晚了。”苏宁徵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眸中明显有光暗淡了下去。
上一世她所遭遇的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争与不争,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否则赵仲杨也不会在她毁容之后还费尽心思来哄骗她,在镇北侯府助他登上皇位后,又被一脚踹开,落得满门抄斩的后果。
不知为何,看着苏宁徵脸上的落寞苦涩,赵苏阳脑海里没来由浮现苏宁徵抓着他袖子低声啜泣的模样。
或许他今晚不该跟她说这些的。
像苏宁徵这样的人儿,若是没有头上那道疤,若她不是镇北侯最宠爱的外孙女,若她只是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儿,定会和夫君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只可惜,她不能。
身处高位者,往往都是身不由己,他亦如是。
月色高悬,在太子府大门外守着的玉琴,左等右等总算是瞧见苏宁徵出来,急忙小跑迎了上去,“小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真是吓坏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