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的排面(快穿)(157)
玉质清透,无一丝杂絮,且撞击木材后脆响,品质无疑上乘。
掌柜的连忙摆头:“用不了这样多,这太贵重了。”
“无妨。”云岫的眸子极轻极淡,仿佛一切皆如过眼云烟,她笑笑道:“不过是俗物,终归带不进土里,你留着罢。”
未等掌柜的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少女就重新戴好斗篷的白帽,将蜡烛元宝护在怀中,连屋檐下还滴着雨水的伞都没要。
须臾,一只骨节修长,白皙漂亮的手握住了伞柄,手的主人淡淡抬眸,掠过人群锁定了那抹背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动的背影。
身边传来同门弟子的询问:“师兄,还不回门派吗?”
余星河长睫微动,七日前他救下云岫,已完成师命,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插手她的人生。
可不知道为什么,遇见她时,他总心生不忍,且万分珍惜。就好像他等了许多许多年,只为遇见这样一个人,注定为她而来。
是以,他仍在这红尘中逗留,也自动避开了闹市中所有的喜气,将那姑娘的悲伤与脆弱收进眼底……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能看出来她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
余星河却比任何时候都想让一个人好好活着,他撩起衣袍踏入店中,取出了银钱,也换回了云岫那只玉镯,紧紧握在了手中。
“师兄?”弟子愈发不解。
“你们二人先回门中复命吧。”青年淡淡丢下这句话,他执起伞,迎着雨雾走向了人群中。
身后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他们的大师兄连背影都透着仙气,青衫墨发,哪怕步履急促,仍未沾染青石板上的积水,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修士,竟然会追在一个女子身后,说好的美色在前,不动于心呢?
难道是这次的美色,比以往那些都要惊心动魄?
两名弟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但都信服余星河,所以不打算跟掌门云枫告状,只说是有事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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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外,荒草丛生。
南国战死的将士都埋葬在了这里,破席子一卷,很快就被风雪覆盖,连块碑都没有。
帝王尚好些,有座坟茔,立的无字碑,也是敌军给曾经的一国之主最后的体面,无异于施舍。
荒塚掩于森森白骨之中,因为今日下雨,坟包发了新芽,周遭有食腐的寒鸦掠过,鸣声尖锐,似无声的嘲讽。
一代帝王,不得善终。
这种悲哀连常人听了都唏嘘,何况是身为公主的云岫,没有人比她更接近这种悲哀,悲哀到连苟活于世都有些为难。
她又想起许多年前母后说过的,说父皇是真正的仁者,仁者可以安百姓,却难以御敌国,尤其是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马背上的民族。
父皇有着文人之气,一个文弱的帝王,如何抵挡凶残的铁骑。
她走到了那座无字碑前,一双绣鞋已满是泥泞,连鞋面上绯红的海棠花都隐隐泛黑,显得有些枯萎。
这双鞋才穿了七日。
那个蒙面的修士买给她的。
七日前,他于城墙边救下了意欲殉国的自己,本想送她离开南国,去无人知晓的地方度过余生,可是云岫拒绝了。
她从前喜欢看话本,也听过天澜剑宗的传说,未料想有朝一日得见仙人,可仙人救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辈子。
没有了故国做倚仗,她这样的美貌,除非自毁,否则能躲到哪里去呢?何况故国山河尽碎,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宫城和街市已被敌国取代,成了他们的天下。
就连她想买个元宝纸钱,也畏畏缩缩,将自己藏在斗篷之下。
云岫只恨自己身为女子,若她不是公主,不顾王室的脸面,也要执剑战死,宁做白骨,好过苟活。
可这世间事没有一件如她意的,小的时候,母后就离她而去,大一些,父皇的身子越来越孱弱,更难有子嗣,他本想禅位于唯一的女儿,却遭朝臣反对,以女子之身为由,说如此祸乱朝纲。
加之她生来就有的模样,爱慕她的人近乎疯狂,厌恶她的人,也是如此,半点不由云岫自己掌控。
于是她想,总归生死我自己说了算吧,倘若没有那位从天而降的修士,没有余星河的大发慈悲,她可能早就去找阎王爷报到了。
可她仍旧是感谢这位修士的。
因为在余星河的眼底,云岫看见了久违的平等和尊重,他没有惊讶于她的容貌,也没有过问她任何事情,只是轻描淡写救下她,然后背着她,御刀去到没有战火的地方。
在距离国都千里的偏远小镇上,他收刀入鞘,仍旧背着她,背着因为跑丢绣鞋,赤着双足的她。
修士日行千里,余星河只用了半日就带她从宫城逃离,来到了宁静的山村,第一件事是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