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其时+番外(62)
云方瞥见窗户台子上易明智用来绑蒜的细铁丝,从上面抽了两根,对着锁眼一番操作,那个沉甸甸的大锁就被他扔到了地上。
土屋里面杂七杂八地放着柴火和一堆蒜,估计是怕易尘良反抗,农具和其他东西都被拿走了。
云方反手关上门,看见了蜷缩在墙角的易尘良。
易尘良对开门声没有一点反应,他紧闭着眼,左眼和额头被褐色的血糊住了一大片,右眼一圈青紫肿得厉害,嘴唇青白皴皱,嘴角裂开,流出来的血都干了,右胳膊无力地垂在身边,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膝盖那里的牛仔裤明显是被磨破了,被血洇了一圈黑褐色。
他就这么了无生气地蜷缩在角落里,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可就在两天之前他还生龙活虎地跟着云方打架看烟花,还会别扭地跟他闹脾气,还被他抱在怀里睡了一宿。
云方知道易尘良会被揍得不轻,他自以为见的血腥场面无数,对着易尘良也能保持淡定,但是等他真正看到的一瞬间他想冲出去拧断易明智和宋丽丽的脖子。
易尘良轻微地动了一下,云方快步走过去,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把人包住,小心地避开了他的右胳膊,伸手轻轻地喊了他一声:“易尘良?”
易尘良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一瞬间肌肉紧绷,下意识地就要挣扎。
云方赶忙抱住他,“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易尘良空洞的目光终于聚焦,定定地看着他,皴裂的嘴唇动了一下,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云方?”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喝点水。”云方从书包里拿出水来,小心的凑到他嘴上。
易尘良是真的渴极了,大口大口地吞咽,水都顺着嘴角淌到了脖子上也顾不得,死死地攥着矿泉水瓶子不撒手。
“慢点喝。”云方用袖子给他擦掉脖子上的水,“听话,慢点喝。”
易尘良喝了半瓶水才缓过神来,没什么力气地闭上眼睛,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云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发烧了。
“易尘良,不能睡。”云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见他又睁开眼睛,松了口气。
易尘良扯了一下嘴角,眼睛里沁了一点笑意,“艹……不是做梦啊?”
“不是做梦。”云方用力地搂了他一下,“我来带你走。”
易尘良抬手抱住了他,云方正要顺势将他扶起来,却冷不防被他按住了脖颈,干燥滚烫的触感顺着嘴唇传到了神经末梢,云方一时震惊到忘记了动作。
易尘良低低地笑了起来,哑声道:“这两天,我每次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想的都是你。”
“……操。”云方瞪了他两秒,憋出了一句骂。
易尘良闷声笑得咳了一声:“也不是没想过。”
云方脸都绿了,他架住易尘良的胳膊将他扶起来,“还能走吗?”
易尘良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土墙不算高,有云方帮忙,易尘良勉强能翻过去,云方紧跟其后跳下来,就看见易尘良已经整个趴到了地上。
好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云方将人拉起来背上,往村口走去。
易尘良趴在他背上,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说:“你还挺有劲儿。”
云方将他往上托了托,“不比你,烧成这样还有空耍流氓。”
易尘良把脑袋往他颈窝里拱,烫得云方有些心烦意乱。
走到村口,出租车师傅还等在那里,见云方来了还响了一下喇叭。
云方将易尘良塞进后座,自己坐进去将门关上,司机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
云方没说话,把易尘良身上的羽绒服裹好,“师傅,空调开大一点。”
“诶,好。”司机发动车子,“去哪个医院?”
“市中心医院。”云方伸出胳膊绕过他的肩膀将人揽在怀里,手掌小心地扶着他的脑袋,“麻烦您开稳一点,他脑袋上有伤。”
司机连忙点头。
“易尘良,等会儿睡。”云方低头喊他。
易尘良皱了皱眉,“脑子疼。”
“都开瓢了,不疼就坏了。”云方声音轻松,脸上却是黑沉一片,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连忙收回了目光。
“艹……七八个人揍我一个……”易尘良说起来还是很愤怒,“差点没把我打死。”
七八个天天干农活的壮劳力,揍一个高中生,也真有脸。
云方按住他不让他乱动,“知道谁揍的吗?”
“说了你也不认识。”易尘良大概觉得有些丢脸,小小地嘟囔了一声。
“没事,你跟我说说。”云方语气温和,却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