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端坐在书房的龙椅上,看着密密麻麻的一封奏折,半晌,才将奏折一放,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杨翦和令狐狐。
“这字谁写的?”皇帝皱眉。
令狐狐尬笑:“我……”
皇帝叹气:“这么说,飞钺阁你们都查清楚了,私采铜矿铸造铜币,将一整个村子的男丁都害成了活死人,真是罪大恶极。”
令狐狐:“是。”
皇帝幽幽地盯着令狐狐,问道:“飞钺阁这么做,没有同党?”
令狐狐略一沉吟:“没有。”
皇帝:“没有,和朝堂中人勾结?”
令狐狐微微一笑:“没有。”
杨翦不由自主地斜睨了令狐狐一眼,但很快又恢复镇静。
皇帝点头:“你还救了全武林的人?”
“值得。”令狐狐直接回答。
“哦?”皇帝眼神复杂,有疑惑也有杀气。
“陛下,我能让武林成为侠义豪情的武林。”令狐狐朗声说道。
“你能?”皇帝直勾勾地盯着令狐狐。
“我能。”令狐狐说道。
自从飞钺阁悬崖一战,众掌门对杨翦和令狐狐都是心服口服,再也没有人称令狐狐为惑众门的妖女,都称杨翦的剑法天下第一,令狐狐的权谋武林第一,若是令狐狐和杨翦号令江湖,众人一定会响应。
号令江湖就算了,令狐狐深知皇帝忌惮此事,但让武林渐渐回归江湖义气,扫除乌烟瘴气的不良习气,那还是能做得到的。
皇帝审视了令狐狐良久,眼中的杀气终于渐渐消退,一旁的靳统领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惑众门,如今不用我御赐,恐怕也已经是武林第一门派了吧?”皇帝问道。
令狐狐立即收起笑容,正色地伏地叩首:“那不是,还是要陛下您御赐亲封。”
“所以你还是要待在武林中,做个公主和个亲什么的,是不愿意了吧?”皇帝突然轻轻地说道,那语气仿佛是不经意说了件不重要的事一样。
可是在杨翦的耳朵里,如同五雷轰顶。
令狐狐:“陛下,我不愿和亲,请陛下再择合适的人选。”
和亲是件凶险的事,只是听见和亲计谋的朱贵妃,就已经被割了舌头。
朱贵妃因身段像婉泞,眉眼也有三分相似,所以自从进宫,一路荣宠,片刻都不曾遭遇逆境,那黎妃阴狠毒辣,却连朱贵妃的身边都近不得,被皇帝保护得好好的。
然而触及了皇帝的秘密,便会毫不犹豫地割了舌头,这还算仁慈,否则一般人恐怕直接就要了命。
“再则合适人选,嗯,好。”皇帝竟然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杨翦,“你们下去吧。”
令狐狐不解地看了看靳统领,靳统领暗暗摇头,也不知道皇帝的意思。
“陛下,那我们……”令狐狐硬着头皮问道。
半晌,皇帝才说:“你们三日之内出宫,不得再回来。”
令狐狐和杨翦一对视,立即一起叩首:“多谢陛下成全。”
(3)
出得御书房,令狐狐和杨翦才觉得捡了一条命。
靳统领也跟了出来,“狐狐,刚才好险,你可看出来了,有几次陛下都已经起了杀心。”
令狐狐也是后怕抹汗:“我如何看不出来啊,但是也只能搏一搏,别无他法啊……”
靳统领:“刚才陛下问你,飞钺阁有没有勾结朝堂中人,你没有说出中书令府——”
令狐狐刚要回答,杨翦提醒:“别说了,他们来了。”
只见骊王爷、骊旬和中书令田阁老都穿着朝服,向御书房走来。
令狐狐和杨翦第一次见到田阁老的真容,一看就是长期养尊处优,于普通老者相比倒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倒是和蔼可亲让人难以相信那些铸造铜币的阴谋他也参与了其中。
骊旬如同骊王一般神情严肃,旁若无人,但走过令狐狐面前还是微微动容,心中还是感慨的,令狐狐这个丫头居然闯过了悬崖上的那生死一关。
再看杨翦,骊旬心中真的是又恨又妒,只恨自己生为王公贵族中人,从一降生就意味着厮杀存活、权谋制衡,为家族利益考虑,这一世都不可能如同杨翦一般地随心所欲的可以舍弃全部的义无反顾去爱令狐狐。
这一世,那田笃箬是疯是傻,都是他骊旬之妻,就算中书令府没有了,休妻都是不便,两人就是宿命,海枯石烂想想都令人绝望。
骊旬稳住心神,不能再如此胡思乱想,只怕再这样下去,疯的不是田笃箬便是他自己。
出于尊位,令狐狐和杨翦还是跟随靳统领一起微微行礼,两拨人就这么擦肩而过,只听御书房的护卫高声通禀:“骊王爷、田阁老、骊王世子到!”
见他们恭恭敬敬地进了御书房,令狐狐这才放松了神情,“哎,当然不能告诉陛下田阁老也参与其中了啊,因为陛下已经知道了,我们虽然破了这桩案件,但这个结果怎么可能瞒得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