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对我居心不良(7)
他看眼纪心言,又道:“此事实由这婢子贪心引起。她贪图主家财物,与地痞流氓联手,将主家杀害。小生提前得知,想来此阻拦,却被他们打晕绑住。”
纪心言睁大眼,她上辈子自认为见识还算多,却从没遇上过这种黑白颠倒生死攸关的局面,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
韩厉恍若未闻,只问许老三:“先生如何提前得知?”
他穿着官服气势夺人,偏一口一个“先生”叫得尊敬有加。
许老三越发得意,矜持道:“那地痞中有我二哥,小生不想他被美色所误,赶来相劝。也因二哥之故,小生才能捡下一命。”
纪心言火了,怒道:“睁眼说瞎话。明明是我打晕你,再把你绑起来的!”
许老三转头看她,嗤道:“小生再弱,也不至于被个婢子打晕。”
“那是谁打晕先生的?”韩厉突然问。
许老三没有回答,反道:“大人审案,这婢子不经允许贸然插话,该掌嘴。”
纪心言大骇,咻地看向韩厉,却见他弯唇笑了。
韩厉看着许老三,反问:“先生是在教我该如何审案?”
许老三立马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犯了忌讳,忙拱手道:“小生不敢。”
他施了施袖口,回道:“打晕我的人,人唤黑子。”
韩厉哦了声,似觉无聊,随口问:“他人在哪?”
“他三人行凶后,我二哥与黑子因分赃不均吵了起来。这婢子仗着自己姿色美,先是引诱我二哥杀了黑子,又趁我二哥不备,用匕首……”
许老三说到这,难过地说不下去,看了眼地上小个子尸体,重重叹口气,心情似是极为沉痛。
有利的身份,无懈的台词。
如果这事和纪心言没关系,她大概就信了。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在断案技术简陋的古代,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说的是不是实话,就如许老三也没有办法证明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真相似乎全部依赖主审官的头脑与想法。
但许老三有个天然优势,他是功名傍身的读书人。
纪心言忐忑不安地看向韩厉,脑中飞速转着,试图找出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韩厉听完许老三的话,表情轻松,像听了个故事。
他转头问身边一位圆脸大眼睛的手下。
“原野,你觉得如何?”
那叫原野的炎武司司使嘿嘿一笑,道:“督卫大人审讯,居然有人敢说谎,该削去功名,施仗刑。”
韩厉懒道:“功名暂留,交给知县处理。我们这边小惩一下就行了。”
“是。”
原野应声,走到许老三身边,伸手擒住他右手食指与无名指,用力向后一掰。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许老三手指拧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人也应声跪倒,额头瞬时冷汗连连。
韩厉冷笑道:“你被黑子打晕在先,到我来时都没醒。如何能看到他三人分赃不均?又如何知道谁先杀了谁?”
他负手走了几步,道:“我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这话听着像是对许老三说的,但他人却走到了纪心言面前。
纪心言正在发愣,她被许老□□折的手指吓住了。
她还记得上小学时,坐她后面的两个男生打架,其中一个被打出了鼻血,差点溅到她衣服上。
当时把她吓得不行,以为这就是人世间最凶残的画面了。
实属她见识少,和今日所见所闻一比,那画面温和不知多少倍。
他们每一个人,不管是许老三还是韩厉,不管是杀人还是用刑,全都说动手就动手,毫不犹豫,连个解释机会都不给。
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
现在的她,呼吸都快停了。
韩厉视线转向她,忽然问:“马车上的字是谁写的?”
纪心言完全是本能地指向许老三,快速回道:“他。”
韩厉又瞅了眼哆哆嗦嗦的纪心言,转身往许老三那去。
纪心言像逃过一劫,胸口剧烈起伏。后知后觉地想起,韩厉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个抢劫凶杀案,他最终要审的是六字血书。
许老三此时瘫软在地,右手颤抖着,抬眼看向韩厉,再不敢摆出秀才的傲气。
韩厉淡道:“前面几起案子,包括淮安知府都是你杀的?”
他跳过指认真假阶段,不给人思考时间,直接将大案的帽子扣上。
这种情况下,被审问的人思路通常会被带偏,第一反应是为自己申冤,下意识认下确实做过的小案。
尤其是许老三这种刚刚被折了两根手指的。
他果然跳入陷阱,顾不上手疼,连声哭诉。
“大人,大人明察,小生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本事杀这些大人啊。就连石主簿……石主簿也不是我杀的,是我二哥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