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沈家,还是被逮到了机会,落入了下风。
一旦通敌、养私兵的帽子扣下来,他们无路可走。
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
很快,刚刚才离开的唐云翳又出现了。
“老太爷,”唐云翳迅速道,“狄察的妻子进了顺天府。”
沈临的眸子倏地一紧。
当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狄家人,在这个当口上出现了。
“很好。”沈临站了起来,没有再看棋盘,佝偻着背往外走。
世间不会有如此巧事。
狄妻的现身,已经明明白白地显示,这就是皇上给他们布好的局了。
这一次,是他们慢了。
从年初京城里四散的流言开始,他们就落在了后头。
一步慢、步步慢。
“走吧,”沈临与唐云翳道,“我也得去见见长公主了。”
沈临背着手走出去,离开之时,他没有关上房门。
还带着些许凉意的风迎面吹来,沈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屋子里,桌上,檀香缓缓燃着,风吹进来,还硬挺着的香灰忽的断了,落在了香炉之中。
那里头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新灰落进去,与旧的混在一块,很快就分不清了。
沈临带着唐云翳上了马车。
沈沣就坐在里头,闭着眼养神,他眉宇间的皱纹出卖了他的心情。
车把式催马,马车未及驶出沈家大门,就被外头的人拦住了。
唐云翳掀开了帘子。
外面,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手刚刚抵达,迅速地将沈家围了,领头的是徐其润。
“两位国舅,”徐其润行了一礼,“皇上吩咐了,案子查清楚之前,得劳烦国舅与家里人在府里住着了。”
第490章 总算派上用场了
原本,围沈府不关京卫指挥使司的事儿,可皇上点到了他们头上。
倒不是皇上瞎指挥,而是,其他衙门,怕是按不住沈家人。
也就是徐其润这样的,出身矜贵,能在沈家跟前讲道理。
毕竟,只是围住,而不是清算。
其他官员夹在其中会为难,伯府公子徐其润却不会。
沈临和沈沣多少得给惠康伯一些颜面,不至于真的去为难一个晚辈。
哪怕将来皇上和沈家各退一步,徐其润也能厚着脸皮到沈家来赔个不是。
“我也是照着旨意办事,”徐其润拍了拍马儿的脖子,与沈临道,“国舅,您看这事儿吧……”
马车上,沈沣气得睁开了眼睛,张口要骂,被唐云翳拦住了。
沈临看了眼弟弟,眼中写满了警告,再看向徐其润时,他的情绪已经压住了。
“皇上下旨了?”沈临问。
徐其润道:“下了,口谕传到京卫指挥使司,我就带人过来了,很快会有圣旨到沈家,国舅您稍等。”
没有接到圣旨,沈临完全可以不管徐其润说什么。
他硬要出门,徐其润难道还敢硬拦他?
可沈临不能那么做,沈家现在不做就有错,皇上安排了错事等着他们,做了就错得更多。
他们硬闯,回头就是一个违抗旨意的帽子盖下来。
不过,在私运铁器跟前,违旨简直不值一提。
很清楚的一笔账,沈临却不能真闯,他依旧笑着,道:“突然就禁足,家里也没做什么准备,到时候怕是要麻烦你了。”
“国舅客气了,”徐其润道,“有什么事儿,您只管使人跟我说。”
沈临吩咐车把式道:“那就回去吧。”
马车退了回去。
沈沣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问道:“他没有圣旨,兄长为何要管他?”
沈临拍了拍沈沣的肩膀。
这就是他们兄弟的差别了。
沈沣气性大,沈临更稳一些。
没有等到答案,马车一停下,沈沣就踩着脚踏气势汹汹地走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脚步还有些踉跄,小厮们快步跟上,就怕二老太爷不一小心脚下打滑。
唐云翳也下了车,扶着沈临下来,慢慢往书房走。
沈临低声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唐云翳道:“猜到了一些。”
沈临缓缓点头:“你向来机敏。”
唐云翳的呼吸很紧。
皇上的这一步棋,彻底打乱了之前的平衡与表现的安稳,皇上不止是要咬沈家的皮肉,而是要敲骨断筋。
唐云翳知道,老太爷这么做,不是退让,而是保全。
顺天府中,毕之安坐在堂上,看着眼前的狄妻。
这位妇人自称狄察的妻子,可她与毕之安记忆里的那位妇人有些差距。
当然,毕之安以前也只是偶遇过狄察与他夫人一回,印象难免不准,再者,狄家人遇了事,重压之下,容貌衰老也不稀罕。
狄妻的自证是狄察的自罪书。
停职的覃政前脚才进家门,后脚就和夫人一块被顺天府请到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