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魔头做青梅+番外(101)
莫凡之松一口气,人情世故他最不喜爱,要论医术他才找回老谷主的模样。
“尊上气虚体弱,近日定是气血尽失,加之疲劳过度,不容乐观。敢问平日还有无其他症状?”
苏玉珩好似睡着一般,良久,才吐出几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痛苦得很。”
莫凡之眉头微拱,眉峰挤在一块:“已经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我擅不敢下结论,还得多观察几日。”
白衣公子点头,眸子未睁,满脸愁容。
门外有声传来,苏玉珩声音不高不低,借了些内力传出去:“何事。”
“禀尊上,□□沈二公子求见。”
苏玉珩一惊,慌忙站起身来,竟然打翻了桌上的茶几,也顾不上身后诧异的莫凡之,冲出门去。
门外摇姯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语,沈绍礼见着苏玉珩亲自前来迎接,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作揖:“尊上,陇西有新消息。”
“嗯,进来吧。”苏玉珩淡淡道,眼神轻轻瞟了眼乖巧模样的摇姯,正巧迎上她探究的眼神。
摇姯这才瞧清他,清淡寡瘦的面庞,削弱的肩膀,白的像面粉般病态肤色,瘦骨嶙峋的身子,锁骨深深下陷。
她想起刚刚那间永不见阳光的屋子,还有那个端坐在屋子里整三年的人,心里不禁悲从中来。
那个如玉般公子,才短短三年时间,怎会变成如今模样,果然国事催人愁啊。
莫凡之见苏玉珩对待沈绍礼如此热切和着急,连忙从书房中告辞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思索,摇姯将一旁呆立莫凡之的拖走。
他依旧一头雾水:“徒儿,你说,尊上见我时淡然的很,怎么一听阐天门求见就如此激动,莫非格局已变,我夜谷已不被重用?”
“不见得,他估计是怕自己见不得人的事情曝光。”摇姯翻了个白眼,她忆起刚才沈绍礼见她时一副稀疏平常的表情,还未等她开口,他便作揖叫了声‘尤姑娘来了’,将她的话头堵在胸口,没多久就见苏玉珩风一般卷了出来。
这尤姑娘她从最爱八卦苏玉珩之事的萧风口中听到过,进宫即将其毒哑打入冷宫,甚至还经常被苏玉珩体罚虐待。但就连沈绍礼都见过她,想必也是谣传,不至于到打入冷宫地步。
摇姯心里一想就通,苏玉珩这是怕他们两个突然相遇,自己主动和沈绍礼打招呼,露了馅。
本来被苏玉珩恐吓辱骂于摇姯而言是家常便饭,她见他在气头上便顺着他意。沈绍礼那句尤姑娘倒是提醒了她,如今的苏玉珩不似当年良善模样,他将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毒哑虐打,那对她,肯定不会手软。
摇姯在心里撇嘴,不就是最后抛弃了他默默走了嘛,又不是杀他辱他,何必这么记仇。
夜谷在圣殿有专门的宫殿,他们被带到此处落了脚。
许久未见儿子的莫凡之有些哽咽,同入宫为官的莫子黄聊到夕阳西下,直到被睡了个午觉的摇姯硬逼着用晚膳才作罢。
因宫中尤姑娘同摇姯长相实在相似,为了不惹争议,她这回很自觉地带上一顶黑色面纱。
宫中本就八卦多,于是开始谣传她本是绝色,后被毁容便师承莫凡之老谷主门下,终日以面纱示人,就连尊上都被她丑陋的脸吓得不允许她入殿内。
每每听到如今言论,摇姯都感慨人们丰富的想象力。
虽被子民称为暴君,但苏玉珩却是勤政为民的,莫凡之入夜端着药膳前去梦溪斋才发觉他竟一日未进食,摆在厅中央方桌上的午食早已冷却,手边晚膳还带些温度,依旧满满未动过分毫。
“尊上您这样废寝忘食,臣真不知是江山之幸,还是不幸,”莫凡之将药膳轻手放在一旁,端起带些余温的晚膳道:“空腹饮药伤胃,您先吃几口饭菜吧。”
白衣男子目光依旧在手中书卷上停留,许久,见莫凡之端着饭始终未放下,叹气道:“我这几日觉得好许多,不需服药。”
莫凡之眉头紧皱,轻言轻语:“我今日把脉,您体尚虚,还应调理,加了些麻山药增气血。”
“劳莫伯伯操心,你放在这儿,我等片刻便喝。”书卷又翻新一页,苏玉珩语气里透着些不耐烦,莫凡之只得将碗也放下,躬身告退。
莫子黄同摇姯在庭院门口等待着他,只见莫凡之只身一人,身后连个小厮都无,深灰色布衣上明显的土渍,就连他最爱的花白长胡都脏兮兮。
摇姯心里难受,从莫凡之手中接过包袱,递给他一块热毛巾。
莫凡之一边拿毛巾擦脸,一边唉声叹气:“听闻尊上好几日未进食,药膳也是放一旁未动过。”
摇姯嗤之以鼻,默不作声。
苏玉珩不食不喝这事儿她不是不知道,说不定人家不进食是在同天女闹脾气呢。
莫子黄摇头:“这事儿也不怪父亲,尊上对我态度也是极其冷淡。”
“我在外听闻,尊上对夜谷有疑心,子黄你是否有所察觉到什么。”莫凡之将毛巾丢在一旁的水盆里,洗净尘土的莫凡之从连夜赶路的疲劳中清醒过来,他轻蹙眉头,抬眼瞧一旁缄默不言的莫子黄。
他摇头,不解道:“平日里尊上凡事都会问夜谷的建议,但现在他对我有所保留,就连同僚见我都会绕道而行。我夜谷平日从不同其他门派有过多来往,更别说参与政变其中了。”
她将手中从莫凡之那儿接过来沉甸甸的包袱提起往正厅走,苏玉珩一向变化莫测,但他认准的死理是谁都改变不了,既然他真认为夜谷有异心,那只有他自己找到证据了才能证明夜谷的清白。
厅中只准备和两人的饭菜,摇姯本想着莫凡之回来正值午膳时分,苏玉珩不管怎样都会留他用膳,谁料他三言二语便打发莫凡之走了,本还想替苏玉珩把脉的他如今坐在上座不住地唉声叹气。
几人都没甚胃口,两人分量的饭菜三个人剩了大半,大家筷子动了几下不约而同放下。
“爹,您别担心这件事了。”莫子黄正襟危坐,扫了眼前方的莫凡之,低下头。
“我到时候向尊上请示,让我和摇姯来接管双生草。”莫凡之将身子往外靠,闭上眼倦意袭来。
“爹,”他话未说完。
“等望星从灾区回来,你们就回夜谷。尊上身体每况愈下,我长留在圣殿照顾尊上的起居。”莫凡之深深叹口气,将碗中未几口的鱼翻了个面。
莫子黄想了想:“摇姯师妹,你先出去,我有事同爹说。”
摇姯点头:“我正好也不饿,你们先吃。”
她知道,他们定是有事要商量。
隔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传来声音。
“这分明就是在挟您来制约夜谷!要留也是我留,官场的腥风血雨我不懂,才惹得夜谷一身骚,你们即刻动身,我留下。”莫子黄推开凳子哗地一声站起身来,长袖打翻桌面上的竹筷,掉落地上清脆的声音被他的焦灼掩盖。
莫凡之夹起一块鱼肉在空中仔细瞧了一圈:“俎上鱼肉,宰谁不是宰,我这把老骨头,好歹是他长辈,也不会在这圣殿生存得太难看。”
“那我同您留下,互相有个照应。夜谷有大哥和望星堂哥就够。”莫子黄双拳紧握,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从他进入圣殿为官那刻,他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夜谷。
屋内再无声音,莫子黄走出来,一脸愁容:“师妹,进去吃饭吧。”
她点头,进屋坐在莫凡之身边。
“徒儿今日不说话我都不习惯了。你觉得尊上情况情况如何?”
摇姯心有怨气,咬着牙:“师父您未必心胸太开阔了吧,他都要将咱们置之死地,您还在关心他的病情。”
他摇头,嘴角挂着笑:“徒儿戾气不可这么重,他是尊上,为国家带来安定本就是职责所在。我是医者,关心病人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况且,保护好明君,其实就是在医天下百姓。”
“师父你放宽心,他这种妖孽只要不把自己活活饿死,就等着寿终正寝了。”她摊手。
莫凡之揉了揉太阳穴,面上疲惫更甚,他推开座椅站起身来:“我今日做些小点心去,看能否劝尊上吃上些,这样下去可不行。”
“师父你就是太好心。”摇姯眼睛盯着鞋面,一字一顿快速说道。
莫凡之也未停留脚步,朝着厅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