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帝凰+番外(526)
九微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是。”
“嗯？”秦裳讶异，“不是？”
“父亲不是霸道，是不想我受伤。”九微低头，看着自己肿得高高的双手，掌心充血发紫，动一下都钻心的疼，“父亲对我动手，只是惩戒，不会伤及根本，但是外面的人却不一样。今天若不是父亲赶回来，那个人是真想打死我的。”
他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敌意，那不是训责，也不是要教他规矩，而是真的想让他死。
秦裳皱眉：“那你为什么不还手？”
“裳爹爹不是知道原因么？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在父亲心里是不是很重要的人，不敢冒然动手。”九微淡笑，少年的笑容纯粹，却又带着几分酷似帝修的淡漠，“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父亲用刻骨的疼痛让他明白，除了父亲之外，这世上无人有资格伤他分毫。
脊背上的伤上好了药，秦裳转到前面，给他的手上也抹了药，“微儿，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九微摇头，盯着自己两只馒头似的爪子：“很疼。”
秦裳失笑：“疼也得受着。”
“裳爹爹。”九微抬眸，“等我成了阁主，父亲以后是不是就真的不管我了？”
“嗯，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父亲就会彻底放手。”秦裳点头，“九阁阁主本就是至尊的存在，难道你还希望父亲一直把你当孩子管着不成？”
顿了顿，“当然，倘若你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父亲大概就会直接清理门户了。”
九微缓缓摇头，嗓音沉静淡然：“我不会让父亲失望，也不会再让父亲操心。”
第1399章 恕你无罪
“鸾飞，如果陵国要对大夏出兵，精兵二十万，你觉得多长时间能攻下大夏皇城？”慵懒倚坐在榻上，九娆漫不经心地开口，“伤亡多少？什么时候发兵最合适？”
“精兵二十万？”鸾飞皱眉，“主子在开玩笑？”
九娆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据臣所知，大夏跟凤国已经结成了同盟。”鸾飞跪在地上，面前地砖上展开一张完整的地形图，少年修长的手指地形图上找到了大夏真正的边防要塞，“这里是大夏最难攻的山地要塞，山脉绵延不绝，常年有重兵把守，大规模的兵马很难从这里跨越。”
九娆托着腮，目光微垂：“继续说。”
“自从几年前大夏被陵国攻下三座城池之后，这里就成了大夏最严的防守阵地。”鸾飞语气淡淡，“这几年大夏皇帝着重培养武将，花重金购买兵器战马，大夏的军队战斗力已不同往日。”
九娆漫不经心地听着，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还有这里。”少年手指轻移，“西北是一片镜湖，镜湖广袤，乃是凤国和大夏的接壤之处。若战争赶在冬季，镜湖结了冰，凤国发兵援助大夏，则陵国兵马攻入大夏的阻力将更大。”
“所以，在冬季到来之前，必须想办法拿下大夏。”九娆语气淡淡。
鸾飞沉默片刻，“现下已经快进了五月，到湖面结冰之前只剩半年。”
九娆不置可否：“若是让你领兵，面对这易守难攻的边防重地，你将如何做？”
“挑选五千精锐——头脑灵活，身姿矫健，擅长近身搏击、骑射之术、刀剑兵器无一不精者，既能单打独斗，又精通排兵布阵——二十万精兵之中挑选这样的五千人，应该并不难。”
九娆点头。
的确不难，楚凝长公主麾下的神策军几乎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挑选最好的五千人稍加训练，完全可以达到鸾飞所说的水准。
“这样的精锐能以一敌十，五千人也相当于有五万的战斗力。”鸾飞道，“想办法弄到防守舆图，这五千人可以夜袭。攻破防守之后，五千轻骑直入大夏，后面的人再行过山，留三万人在镜湖，以防凤国从水上支援。”
九娆支着下巴，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几日赶路，少年最初的桀骜微敛，说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平和了不少，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他在说到战争时，眉眼间让人无法忽视的锋芒。
空气仿佛忽然间静了下来。
鸾飞抬眸，对上少女玩味而若有所思的眸光，唇角微抿：“主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鸾飞，此时这般委曲求全地喊我一声主子，是为了以后能有机会报仇。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给你兵马，直接发兵凤国？”
鸾飞神色微变，不自觉地垂眸：“主子心中自有打算，鸾飞不敢多做猜测，亦不敢放肆地提出非分要求。”
“你可以说说看，我恕你无罪。”九娆语气淡淡。
第1400章 这个人姓白
“臣以为，应该有两个原因。”鸾飞回道，“其一，臣身负血海深仇，报仇心切，若此时领兵去了陵国，只怕因急于复仇而做出冲动的决定，犯下致命的错误；其二，臣以前不认识主子，主子也不认识臣，没理由这么早就给臣兵马，臣需要立下战功，效忠于主子，以此换取报仇的机会。”
作为一个男宠，鸾飞起初在九娆面前自称奴，九娆听着觉得不顺耳，让他称臣。
也许对于鸾飞来说，这样的称呼在一定的限度之中保留了他的一点自尊，因此称臣对他来说，更加从善如流，心甘情愿。
“你说得很对，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九娆淡笑，“我得确保你的确有领兵之能，打仗不是纸上谈兵，而必须有真本事才行。”
鸾飞垂眸：“主子说得是。”
“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九娆道，“大夏之前跟白家购买的战马，白家已经单方面宣布毁约，这个意外是否可以让大夏的战斗力削弱一些？”
战马？
鸾飞一惊，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九娆：“主子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
鸾飞默然，久久无言。
战马这么大的事情，白家居然说毁约就毁约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白家是在帮陵国？
为什么？
“臣以前听说过一个传闻。”他蹙眉，“白家家主跟凤国皇子是表兄弟。虽然血缘关系没那么近，但白家祖上确实跟皇族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没什么。”九娆语气平静，“亲兄弟还有反目成仇的时候，表兄弟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你也说了是祖上，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一代代传下来，如何密切的关系也变得没那么密切了。”
这句话虽然有道理，但……
鸾飞分明记得，陵国现任新皇就是在白家的暗中支持下才最终赢了局面，登基之后就开始铲除兄弟异己，连带着鸾家也被抄家灭族。
所以他心里对于白家，也是恨的。
若以后能有机会复仇，白家也是他要对付的目标。
可此时他心头微乱，有些摸不清现下是什么情况。凤国跟大夏结盟，白家既是凤国新皇的幕后支持者，那么本该顺带支持大夏才是，怎么会说毁约就毁约？
若没了这批预定的战马，大夏这些年来的准备几乎瞬间化为泡影，任是有再厉害的军队，再锋利的兵器，步兵又如何会是骑兵的对手？
正沉默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卿离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人，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点笑意：“小娆儿，该休息了。”
窗外的晚风徐徐拂进来，沁着几分让人舒适的凉意。
九娆抬眼：“你自去休息，有人拦着你？”
“啧，小娆儿真是无情。”白卿离走到榻身边，在她对面坐下，挽袖提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几日有了这个男宠，小娆儿可是把我冷落到天边去了。”
跪在地上的鸾飞忽然一震，抬眼看向白卿离，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似乎就是姓白……
第1401章 没良心的小东西
接触到他的目光，白卿离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有话想说？”
鸾飞沉默地抿唇，双手忍不住握紧，几乎忍不住想开口问问他是否为凤国白家马场的人？
可若答案为肯定的……
鸾飞在心里权衡利弊，挣扎再三之后，慢慢垂眼，继续保持沉默。
不能问。
若答案是肯定的，他又能如何？
现在就把他杀了吗？
“你先去休息吧。”白卿离淡淡开口，说完，端起桌上茶盏啜了一口，“今晚这里不用你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