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帝凰+番外(342)
噗!
一口鲜血喷出,秦裳眼前一黑,顿时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
从床上坐起身,秦裳浑身软绵绵的,感觉到胸腹丹田里空荡荡的一片荒芜,顿时骇然。
试着运气,没有一点反应。
那一瞬间,秦裳以为自己真的武功尽失成了废人一个,僵坐在床上仿佛失了魂一般,久久无法反应。
直到熟悉的气息离得近了,他才猝然抬眼,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而又苍白,声音僵滞:“主人。”
“下来。”帝修语气淡淡。
秦裳一怔,沉默地从床上下来,低头站在帝修面前。
帝修看了他片刻,抬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啪。
声音很响很清脆,没有丝毫手软的力道。
秦裳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破裂,血丝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知道为什么打你?”
秦裳神色僵硬而苍白,不发一语地跪下。
“练武一事,本座跟你说过什么?”
秦裳抿唇,嗓音紧绷:“心定神宁,神宁心安,心安清静,清静无物,无物气行,气行觉明,觉明则神气相通,万物归根。”
帝修神色冷漠:“你做到没有?”
秦裳握了握手,声音低得几乎没有生气:“……没。”
“为什么没有做到?”随着这句话音落下,手起手落,剑鞘直接抽上秦裳脊背,“解释!”
秦裳直接被打趴在地上,剧痛让他眼前一片晕眩,额头顷刻间就出了冷汗,“属下……属下知错,属下该死……”
“你知错?”帝修冷冷俯视着他,眼神几乎没有温度,“依本座看,最大的错应该在本座,原就不该早早告诉你去陵国一事。”
话落,白色袍袖轻扬,沉重的剑鞘毫不留情地挥下。
破风的声音尖锐而让人心悸。
秦裳闭上眼,正准备承受雷霆惩罚,然而声音落下之后,他却觉得不对——
脑子里仿佛一根弦忽然断裂,可怕的想法让他脸色猝变,不敢置信地抬头,触目所及却是雪白的袍袖上染了点点猩红,分外刺目。
一滴滴鲜红血迹,顺着宽大雪白的袍袖滴落地面,映入眼底掀起几乎让人疯狂的色泽。
秦裳脸色惨白,嗓音嘶哑破碎:“主人!”
第911章 找找感觉
“四月行程取消。你,留在这里闭门思过。”清冷丢下这么一句,帝修丢开手里的剑鞘,转身往殿外走去。
“主人!”秦裳不顾自己身上剧痛,连滚带爬地追上去,“主人我错了!主人打死我吧,打死我!是我的错!不是主人的错,是我……我的错……”
秦裳绝望地伸手,想察看主人的手腕,可是看到雪白袍袖上不停往下滴落的血,他骇得颤抖,死死地抱着帝修的腿,声音不断地打颤:“不……不要,不要,主人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帝修皱眉,低头盯着他不停颤抖的身体,眼底清冷的光渐渐散去,语调却还是淡漠没有起伏:“起来。”
“主人,我错了……”秦裳没听到似的,浑身发冷,一遍遍重复着认错的话,脸上不见丝毫血色,“我错了……”
帝修目光微沉,蹲下身去,右手抬起他的脸:“秦裳。”
秦裳僵硬地抬起头,脸色一片煞白,眼底破碎绝望的色泽让人看得心头一窒。
“本座没事。”帝修语气微缓,“别怕。”
秦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死死地咬着唇,惶然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帝修左手臂上。
“起来吧。”帝修淡淡开口,“去给本座把药拿来。”
话落,他站起身,倒是没再走出去,直接走到殿内靠窗前的软榻上坐下。
秦裳跌跌撞撞地起身去拿药,又拿了剪刀,打了盆温水过来。
帝修见他准备得如此齐全,微一挑眉:“你拿剪刀干什么?”
秦裳浑身发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伸手想把帝修的袖子撩起来检查伤势,可又怕不慎碰到伤口,双手不停地颤抖。
“别抖了。”帝修瞥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动手把左手袖子撩了起来,“也没伤在你身上,怎么怕成这样?”
虽然貌似秦裳身上也有道伤,但他下手有分寸,并未施加内力,不至于造成多大的伤势。
宽袖被掀起,白色里衣的袖子也被卷起,露出白皙手臂上一道可怖狰狞的血痕。
秦裳唇角猝然抿得泛白,两眼死死地盯着那道伤痕,眼眶忍不住又开始泛红。
这是要哭鼻子的节奏?
帝修眉头微皱,“你没见过伤口?”
大惊小怪什么?
秦裳一怔,唇瓣被咬出了血,嗓音破碎:“明明是属下的错,主人为什么……为什么……”
“本座找找感觉。”帝修语气平静,“跟你没什么关系,不必放在心上。”
秦裳克制着颤抖,转身拧干了浸湿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上的血迹。
剑鞘不是利刃,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见了血,除非……除非力道过重,肌肉肿得厉害泛起淤血,力道大得直接把肿痕抽破……
主人难得失控,方才把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他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秦裳心头骤然一阵剧痛,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明明都是他的错,为什么后果却要主人来承担?
主人这些年从未受过伤,这次全是因为他才……
第912章 面壁思过
从没有哪一刻,秦裳会如此厌恶自己。
自己走火入魔死了也就算了,可他却害得主人也受了伤……
帝修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帕子,语气淡淡:“现在感觉如何?”
秦裳茫然抬头,一脸失魂落魄的苍白模样。
帝修左手臂搁在几案上,右手拿着药,自己动手抹了些在伤口上,止了血,转头看向秦裳:“要不要帮本座把伤口包扎起来?”
秦裳回神,连忙去找来干净的白布条,微颤着手,小心翼翼把伤包扎好。
包扎好了他才想起来,这么重的伤会不会伤到骨头?
“主人……”秦裳盯着白布条缠起来的手臂,神色难掩不安,“我……我去叫云紫衣过来……”
云紫衣是云青衣的兄弟,也是个大夫,不同于云青衣常年流连于天山采集奇珍异草,而是一直留在山上侍弄他的药园子,也算是阁主的贴身大夫。
不过帝修这些年未曾生过病,未曾受过伤,云紫衣大夫无用武之地,便专心侍弄他满园子的草药。
帝修抬眸:“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座受了伤?”
秦裳一怔。
主人受伤不是小事,若被人知道,不但他,就是帝宫水榭外面所有高手都得因保护不周而去一层皮。
可……
“没什么大碍。”帝修语气淡淡,“只是皮外伤,不用担心。”
秦裳目光一直盯着已经包扎好的手臂,越看越难受,“主人……疼吗?”
帝修静了一瞬,斜倚在榻上,右手托着下巴,清淡淡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秦裳僵了僵,顿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蠢的问题。
主人就算如何厉害,也还是凡人之躯,受了伤怎么可能不疼?
可这个问题问出来,却又显得那么幼稚无知。
僵硬地站了片刻,目光触及雪白袍袖上那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迹,秦裳抿唇,转身去取来一套干净的衣裳,低声开口:“主人,把袍子换下。”
帝修看了他一眼,起身把身上袍服褪下,任由秦裳伺候着换了一件,然后在榻上复又坐了下来。
秦裳无措地站了片刻,转身去给主人沏了盏茶端过来,又僵立须臾。
心头分明一片惶惶不安,却什么都不敢问,不发一语地转身走到对面,对着墙壁跪了下来。
面壁思过。
脑子里一片纷乱如麻,秦裳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刚刚跪下他就后悔了。
他不想离主人这么远。
太远了。
远得让他感到浑身发冷,感觉自己就像海上被遗弃的浮木,看不到尽头,只有无边无际的巨浪一层层卷过来,让他恐惧又无助。
可他知道,这是他该得的惩罚。
主人对他的纵容让他越来越没有分寸,他不是恃宠而骄,而是仗着主人的宠浑然忘了自己的本分。
以为自己的位置不会被人取代,便对练武也轻怠了起来,以至于……差点铸成无法挽回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