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帝凰+番外(247)
南墨昊目光沉沉落在少年面上，虽不发一语，眼底却似刀兵利剑，寒光慑人。
独孤熙却似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语气依旧平静：“腊月二十三是小年，皇帝为了以示对国师的尊崇，每年都会在这日举办一场祭祀，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祭祀活动历来都由国师负责。”
“国师虽然闭关，但祭祀那天他会出来，不算是出关，只是短暂地出现半日，主持完祭祀之后，很快又会回去祭司殿。直到七日后，大年三十那日国师才算是真正出关，需要沐浴净身，隆重地做完各种仪式，如此折腾下来，又是大半日。”
端起茶盏，少年喝了口茶，淡淡道：“除夕晚上，国师会进宫跟皇帝以及文武大臣们一起守岁，半夜子时之后回国师府。”
子曦沉思片刻，“所以，若朕要去救清郡王，唯一的时机就只有腊月二十三？”
独孤熙点头，嗯了一声：“腊月二十三，国师主持祭司，那些高手都会跟随身保护国师安全，祭司殿的防守会松懈很多，的确算是唯一的机会。”
子曦没说话，似是在思量。
独孤熙说完，柳眉轻蹙：“除夕也是个机会，但结束了宫中夜宴之后，国师应该会去看清郡王。这个时候陛下就算把清郡王救出去了，国师一旦发现不妥，大夏皇城会立即进入戒严状态，陛下没机会脱身。”
子曦沉默，算是了解了大致情况。
“清郡王体内中了短命蛊。”她想到这一点，不由看向独孤熙，“若是不想办法把蛊引出来，就算救了他也还是受制于人。”
独孤熙闻言，垂眸静了片刻，摇头轻声道：“不会，陛下放心。”
子曦蹙眉：“为什么？”
独孤熙又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陛下若信我，就在年前把清郡王救出来，臣可以保证他安然无恙；若不信我，便算了。”
其他的，他显然不想再多说。
子曦闻言，心头隐约浮现丝缕不太清晰的预感，她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独孤熙，“若朕去大夏，你是否会跟着去？”
“不会。”独孤熙摇头，“国师通过臣体内的蛊得知臣所处的大致方位，一旦臣去了大夏，国师就算是在闭关期间，也能立即察觉到事情脱出了他的掌控，到时候反而不利于陛下救人。”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向子曦：“而且陛下离开陵国的事情不能被人知晓，臣留在这里，易个容，也能替陛下遮掩一下。”
“易容成朕的容貌？”子曦皱眉。
独孤熙点头：“臣之前跟陛下说过，臣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第657章 喜脉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这句话入了心，子曦便忍不住回去想，这十八般武艺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学会的。
不是时下女子想要当一个才女，所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也不是男子们充满雄心抱负，所以文武双全，既擅长读书也能在武功上比划两招，甚至没事时还能诗酒花茶，陶冶情操。
他学习十八般武艺，是母亲的逼迫所致，是为了取悦他人。
是为了不浪费这副好容貌，是为了……物尽其用。
用完午膳，侍女端来了煎好的汤药，子曦看着独孤熙喝了下去，然后起身前去御书房。
关于独孤熙所说的救人一事，她没表态，独孤熙也没再问。
八月初二，子曦接到了一份战报。
楚宸率领的征南军攻破了南陵边关，接连拿下了两座城池，如今一鼓作气，直奔南陵皇城方向而去。
看到战报之后，子曦淡淡一笑，提笔写了封回信，没有多余的话，只八个字：“保护自己，冷静行事。”
信很快被送了出去。
子曦翻开秦裳给他的名册，翻开到其中一页，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皇叔，朕有了身孕，明日开始要安心养胎，政务全权交给你负责。”
南墨昊先是一怔，随即神色微变，“臣贴身保护陛下——”
“皇叔，这是命令。”子曦神色平静，眼神不容置疑，“朕安胎期间，你处理好政务，不得出现任何差池。”
南墨昊薄唇抿紧，沉默地跪下，垂眸不语。
“朕会保护好自己。”子曦蹲下来，伸手抬起南墨昊下颔，与他平视，“皇叔，别担心，朕还有陵国江山要治理，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
南墨昊还是不说话，双手死死攥紧。
“朕需要先去一趟北陵，让慕容家归顺。只有慕容家早些归顺，北陵战场上的将士才可以早些停止反抗，也才能减少伤亡。”子曦语气平静，“收复了疆土，他们都是朕的子民。战场上少死一个人，就可以避免一个家庭的不幸。”
南墨昊径自跪着，继续沉默。
“朕预计十月之前结束北陵之事，然后会去一趟大夏。”子曦敛眸，语气越大平静，“清郡王朕必然要救，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先发制人。”
素来冷峻沉稳的男子，容色罕见地见了几分苍白，薄唇抿得死紧，却始终不发一语。
“墨隐，朕不是在跟你商量。”子曦站起身，语气多了几分冷意，“此事就这么定了。你若抗旨，就不再是朕的隐卫。”
话落，径自转身离去。
南墨昊脸色发白，失了魂一般，在御书房跪到了天黑。
掌灯时分，子曦命人请来了太医院首尊，以及资历老医术精湛的几位太医：“朕有些不适，请太医给朕诊断一下。”
几位太医闻言都有些紧张，轮流上前诊脉，切脉之后却都有些惊喜。
直到最后以后太医切完脉，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得出一致的结论：“陛下这是喜脉啊！”
第658章 不得已
两个月的喜脉，还没有过危险期，正是需要安胎静养的时候。
为了陛下肚子里的孩子，几位太医强烈建议，陛下必须安心养胎，不可太过操劳，以免发生意外。
太医们离开之后，子曦命人去传来南墨昊和独孤熙。
“独孤熙，朕选择相信你，也接受你的建议。”子曦倚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两人，“你可以易容成朕的模样，安心待在雍华宫养胎，秋雁会负责贴身伺候你。朕离开期间，朝政大事皆由摄政王全权负责，你不得参与决策任何事情。”
独孤熙四平八稳地跪在不远处，闻言恭敬地道：“谢陛下信任，臣不会参与决策任何事，请陛下放心。”
子曦默然片刻。
私心里，她已然相信了独孤熙，信他不会再耍弄什么心机，不会再使出什么手段，可站在帝王角度，她不得不留最后一丝防备。
她容不得江山再出丝毫差错。
独孤熙的本事和身体状况她心里清楚，只要把他困在雍华宫，有秋雁、南墨昊和玄隐卫在，他就算有千般手段也使不出来。
况且武亲王已经离开，宫里没有大夏的人，闻人渊和裴毓阳也被困住……
“你去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搬过来。”子曦开口。
“是。”独孤熙行礼告退。
看着少年转身离去，子曦目光转到南墨昊面上，淡淡道：“委屈皇叔了。”
南墨昊抿唇，垂眸道：“臣不敢。”
“朕也是不得已。”子曦语气平静，“朕心里清楚，如今卸下了摄政王身份，皇叔的职责已不是朝政。御隐卫必须近身保护天子，朕不管去北陵还是去大夏，皇叔心里定然都放心不下。但是楚宸不在宫中，朕如今能交托朝政大全的人只有你。”
南墨昊低头，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很多道理皇叔心里其实都懂，朕也不想再试图说服你什么。”子曦闭上眼，“朕的旨意不容违背，皇叔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良久，南墨昊才低声开口：“臣谨遵陛下旨意。”
子曦叹了口气。
“但是……”抬起头，南墨昊看着倚在床头的女子，“臣会挑选四十隐卫暗中保护陛下。”
四十……
子曦沉默片刻，心想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
不过想到南墨昊难得妥协，便点头：“嗯，全由皇叔安排。”
南墨昊垂眸，语气冷峻如铁：“陛下回来若掉了根头发，臣拿楚御苍的命来抵，然后再自裁。”
子曦去大夏是为了楚御苍的父亲，责任本该他来担。身为贴身隐卫，保护不好陛下，他自己也同样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