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要不是不舍得放走一个在邮电局有正式工作的儿媳妇,她巴不得老二晚点结婚。
现在被人打成这样,邮电局正式工的工作也吸引不了他了,哪里还会管徐向东什么时候结婚,心里恨得要死,爱咋咋滴,她还省房省钱省事了。
王巧珍到家的第二天就拎着东西去了沈家村,她到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姑姑家里只有表弟沈刚和沈五奶奶两人在,沈刚正坐在院子里剁猪草,见到王巧珍一下就蹦了起来,喊了句:“表姐。”
那眼睛就往王巧珍身后看,没看到人,嗖一下蹿到了王巧珍后边,探着头往院门外的土路上看,土路静寂,除了被太阳照得发干的路面,哪有什么人经过,他姐姐姐夫没回。
虽然已经听他爸妈说了姐姐怀了孕,应该是不会回来的,可看到表姐的时候心里还是期待了一下。
这会儿没看到人,心里那个失落呀,王巧珍看得好笑,掂了掂手上的旅行袋,说:“别难过,你姐给你带了不少东西。”
沈刚也十四了,这要换了村里任意一家的十四岁少年,听着姐姐姐夫从北京给捎回来那么多东西指定是兴奋的,沈刚不太一样,主要是,他从稍微懂点事起就知道得照顾他姐,除了上学,沈刚大部分时候都和沈瑶在一块,这猛不丁的她姐去北京上大学去了,又嫁到北京了,原本说暑假回来的,这下也回不来了。
一走就是半年,沈刚想他姐了。
沈国忠在乡里上班,中午还是会骑着自行车回家的,王云芝在市里上班,一月也就回来那么两天,沈国忠就把五奶奶接到了自家搭着吃饭,请五奶奶帮着做下饭照看一下家里养的鸡和猪。
沈五奶奶觉得侄子家里这是需要她,老太太还挺乐意的,白天大多时候都在沈国忠家的院子里坐着。沈刚上学的时候还好,这一放假就有点孤独了。
五奶奶张罗着招呼王巧珍坐,去给她泡了茶,问了问她读大学的情况,婆家好不好。
乡下这边还没人知道王巧珍离婚了,她这趟回来被她爸妈问起徐向东怎么没回时,也只拿他要上班搪塞过去的,还被她妈给说了一通,说老公在那边她不该回家住两个月这么长时间。
这会儿沈五奶奶问,她应对起来驾轻就熟。
老太太也就是略问几句,话题就转到了沈瑶身上,问沈瑶在学校好不好,她婆家怎么样,王巧珍去没去过,住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问的都是老太太能想得出来的问题,琐碎却满满都是关心。
王巧珍就细细跟她说,说贺家出入有小车,家里住的是两层小楼,干部房,把她在贺家的见闻仔仔细细给老太太讲,听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十一点钟老太太去厨房做饭,王巧珍也跟着帮忙,她得等自家姑父回来,想来姑父也是有一堆关于表妹的情况想问的。
果真,和她料想的一样,沈国忠见了她问了几句,就打听起沈瑶的情况来,她把和沈五奶奶说过的话又细说了一遍,吃过午饭这才回家去了。
沈瑶托王巧珍带回来的那一包东西,拎着不算沉手,沈国忠打开看了看,里边放了三双鞋,几件花色的确良衣服,三本书。
侧面夹着一封信,拆开来看是他闺女写的,先是一番问候,说了说自己的近况,又说了王巧珍回来,她托她带些东西归家,因怕东西太重,没能多带,说三双鞋子是婆婆买给爸妈和弟弟的,那书是她和贺时去给刚子挑的,北京这边中学生们最喜欢看的课外书。
那套的确良衣服,是最近城里流行起来的新面料,夏天穿着凉快,她做了两套,青花那套是给五奶奶做的,蓝花那件上衣是给她妈做的,纯色的两件是给她爸和弟弟的。
沈国忠看了信,找出那套青花的的确良套装递给他五婶,笑道:“瑶瑶给您做的,说是城里流行的新料子,夏天穿凉快。”
老太太听还有她的衣裳,愣住了,心里又酸又暖:“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可人疼,往回捎东西还给我也买啊,她自己多做点衣裳多好,我这都半截身子埋土的人,废这钱干啥。”
沈国忠笑:“您是她奶奶,平时好吃好用的都可着她,记着您还不应该啊。”
这一句您是她奶奶叫老太太鼻头发酸,一边唉着一边点头。看着侄子手上捧着的那好料子衣裳都不敢伸手去接,老太太平时干粗活,手指开裂得厉害,都是翻起的老皮硬茧,
她看看自己的手,说:“瑶瑶记着我我是真高兴,不过我就穿穿老麻布就行,这新料子看着就贵,你看我这手,给我穿我怕两天就刮坏了,给云芝留着吧。”
沈国忠听得心酸,笑道:“云芝她有,瑶瑶也给做了,这就是给你的,手糙不打紧,回头热水泡泡,我下午上班去供销社给你买盒蛤蜊油回来抹抹就好了。”
把个老太太唬得:“蛤蜊油金贵啊,我这把年纪怎么还能用那东西,回头还不给人家笑死啊。”
说她老太婆爱俏,丑人作怪。
第124章
沈国忠笑了起来:“谁笑你你就说是为了不刮坏孙女儿做的新衣裳呗,叫她们羡慕去。”
这还真是,老太太听侄子这么一说,嘴都咧了起来,小心捧了那套衣服,都没敢用手摸一摸。
沈国忠下午去上班的时候就拐到供销社给买了盒蛤蜊,傍晚带了回来,老太太拿了东西要给钱,叫沈国忠给拦了,给自家长辈买这样点小东西还要收钱,这不是磕碜他嘛。
过了三四天,老太太穿上新衣裳了,没事时满村儿转悠,那衣服料子大家没见过,谁碰着了都要问个两句,老太太就笑呵呵说是沈瑶叫人从北京给她捎回来的,城里时兴的新料子。
关系好的上手摸摸,啧啧羡慕,直说她有福气,没白疼那闺女。哎,这谁能料到呢,傻了十几年能好了,还这样出息孝顺啊。
沈老太太在村里转了几天,很为沈瑶传了孝顺的美名出去。
再说北京这边,张婶出门扔趟垃圾的功夫给沈瑶带回来好大个八卦。
张秀兰被打了以后好几天不敢出门,买菜都是让儿媳妇去。可她就在家里缩着也没能避免成为大院妇人们的谈资,原来那天的事有其它大院的人看了事情始末,这一片的妇人们偶有圈子交集的,没两天就传到了徐家住的这院子里。
张秀兰被打成了猪头的原因,徐向东离过婚的事都曝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满大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都说张秀兰势利眼,儿子在乡下结的婚给她搅黄了,在儿子已婚的情况下还给到处寻摸对象,离婚后张罗着相看对象又隐瞒婚史,为这在供销社门口被暴打一顿,细节传得有鼻子有眼。
张婶把听到的话学给沈瑶听:“听说是乡下娶了一个,张秀兰看不上给闹黄了,这不在这边还给东子找对象,瞒着女方这事呢,前几天相看的时候好像东子自己说出来了,那姑娘听说生得壮实得很,把张秀兰拎鸡仔一样好一顿胖揍,要我说,这也太缺德了,被打活该。”
张嫂说到这里一脸好奇,问沈瑶:“东子真在乡下娶了媳妇吗?是你们一个村的吗?”
沈瑶:“……”
徐向东娶的不是她一个村的,却是她表姐,这事为了她表姐沈瑶自是要捂着的,就是贺时那里也得交待一声。
而且,她也不想张婶知道后反应过来她表姐当时打掉的那个孩子是徐向东的,虽当时婆婆找了她来,就知张婶应该是可靠人,但是能瞒着还是瞒着的好。这会儿被问起,只能含糊过去,说她当时在市里上班,不太清楚。
沈瑶也是没想到张秀兰能生出这样的事来,徐向东相看那天她也碰到了,没想到后边竟打了起来,那姑娘还挺厉害的,沈瑶都有点可惜没看到现场了,能看那老虔婆挨揍多舒爽啊。
沈瑶说不太清楚,张婶也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对她而言这就是个八卦而已,倒未必要知道什么真相,和沈瑶说:“这张秀兰也太势利眼了,东子离过婚这事传出来,再加上有个那么势力的妈,他再想在这城里找个好点的媳妇可不容易,差的人家他们家看不上,好的人家看不上他,以后可尴尬了。”
沈瑶只想说一句该,笑笑道:“和我们也没什么相干的,日子过成什么样都在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