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军路(5)

夏悠在所有的门上看了一遍，下意识地推开了第一扇门，门上写着个数字“0”。

人才刚走到了房门处，紧接着一阵“嘟”音，圆润的女音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

“危险物品扫描完毕。”

“瞳孔核准完毕。”

“电子设备扫描...请取下便携的电子联络设备。”

夏悠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身边唯一的熟悉物件，手机也被没收了。其实没不没收手机，并没有多大意义，在进入兰德后，她的手机就已经没有了信号。

“检查完毕，欢迎进入智能游戏－‘军路’。”女声再度响起，黝黑的门开始变透明，最后成了一面镜子，照不出人的倒影的镜子。

连番的变化，让身后那些负责督促的少尉们，都止不住紧张了起来。

夏悠的手刚触到了镜面，人身就已经开始模糊了。

人群里，哗起阵阵倒抽气声。安静下来的喇叭里，传来了话筒碰落的声响，还是那个男音：“快，给她戴上脑部扫描仪。”

镜面门消失了，夏悠也跟着不见了。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先前护送夏悠她们过来的少尉收起了枪来，想不到第一个进去的居然会是个女的。

“上头说是国安部最新研究出来的模拟战场，我们这一代军人，全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所以上头才特别开发出来的虚拟世界，这批人都是参加试验的玩家。”一个知道内情的少尉说道。

有了夏悠的先例，少尉们留了个神，给每个进入“军路”的人，都戴上了一款指甲壳大小的迷你脑部扫描仪，负责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将“白老鼠”们在游戏里发生的一切，都会反馈到国安部的中央电脑上。

可是，让国安部的人不解的是，足足三天三夜，接通脑部扫描仪，长宽各计一百平方米的电脑屏幕上显示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片黑暗，也就是夏悠在踏入那扇门后，身处的环境。

虚拟的，又无比真实的黑暗。

无止境无期限的黑暗，会让很多人频临崩溃。据说，世界上大半人都是死在黑夜里的，死亡和黑暗同样具有不可知性，黑暗和死亡在人的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4号的脑部扫描仪出现故障，”第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后，携带着4号脑部扫描仪的实验者，失去了生命体征。轮班监视屏幕的尉官们以为是某台脑部扫描仪失灵了，并没有将那个跳出来的房间编号记录在案。

到了第三十六个小时的时候，失去脑部扫描仪信号的房间编号数字变成了两个，而电脑屏幕上的还是一片漆黑。

第四十八个小时后，失去生命体征迹象的脑部扫描仪的个数跳到了二十个。

追踪员们再也坐不住了，当消息汇报到国安部的项目第二负责人中兄易那里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报告长官，”负责统计数据的一名中尉汇报着：“失灵的脑部扫描仪...失去生命体征的实验者人数已经上升到了五十。”

由华国研究所出产的脑部扫描仪，不可能无端故障，而且故障数目高达五十台，如此说来，里面的那些人，只怕真的失去了生命体征。

“五十，”林易少校沉吟着，从喇叭里传出来的年轻男音就是属于他的，狭长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这个数字如果再增长的话，他的项目报告就没法子下笔了。

追踪员们也没有再多嘴，谨慎地盯着屏幕上的黑色上。

由军方投入使用的“军路”实战系统，说白了，只是一款模拟游戏软件，将这个事实说出去，只怕又要引来军方顽固势力的一阵讨伐。

游戏，全方位的模拟战场游戏，究竟是怎么运作，是会像反恐精英？穿越火线？又或者是仅仅是一片考验人的黑暗？它到底能带来怎么样的训练结果？

“第三天，进入“军路”已经是第三天了。”夏悠摊开了手，在黑暗中，竖起了第三根手指，一片漆黑。她的另一只手，至始至终都搭在脉搏的位置。靠着几万次的心跳，她计算出了准确的时间。

从接触门，和那些人断了联系后，她就陷入了这阵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从最初的好奇到惊恐再到现在死一样的平静，夏悠很吃惊，她的大脑和眼睛竟然已经适应了周边的这片黑暗。

“我得坚持下去，不能被吓倒了，”夏悠已经和自己默念了无数次，大脑像是个飞速转动的陀螺，回想着过去几天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万米马拉松，撑到了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少校，”监视屏幕的工作人员们激动着，就在林易开始动摇时，大屏幕上出现了亮光，更确切地说，是阳光。

“军路”的第一缕模拟阳光照亮了大屏幕，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夏悠在内的另外四百五十名试验者，并不知道黑暗造成的绝望死靥，已经吞没了五十个人的生命。

唯一没有佩戴脑部扫描仪的夏悠在看到阳光的那一秒，瘫倒在了地上，她的肺部剧疼起来，大口喘息着，瞪眼看着四周越来越清晰的视线，她究竟到了哪里？

03 过氧反应

让夏悠的肺部发疼的，是一下子吸入体内的过量氧气，和现实世界不同，完全没有受过污染的新鲜空气。

裂痛的肺部将夏悠从频临休克的边缘硬拉了回来，几乎是立刻，夏悠的脑中就闯入了几个字：“纯氧中毒”，她连忙闭住了呼吸，用食指和中指按住了咽喉，像是在马拉松长跑中的最后几公里那样，小口地呼吸着。

在刚开始马拉松训练时，校队的教练员曾经建议她吸入一些纯氧，并教会了她怎样避免过量吸入氧气。

镇定，徘徊在脑中的两个字，让夏悠渐渐恢复了意识。

除了夏悠和追踪大屏幕的几十名尉官，熬过那阵黑暗的人，都不同程度出现了的过氧反应。每个人对此的反应也有所不同，窒息、惊厥、休克，甚至是死亡。

四百四十九个脑部扫描仪中，一下子又停止运作了二十多台。

追踪房里一下子斥满了惊恐，不知是谁咽了声口水，声音清晰可闻。军路里的世界居然是这样的。

长满虬筋的树干和遮天盖日的树冠，连国家热带公园里都难得一见的古老森林作物满目都是。半人多高的草从，似乎没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从黑暗中闯出来的实验者们，在渐渐恢复了知觉后，也细看清着周围的一切。

在过去的七十二个小时里，没有光线，所有的人都恍如置身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感觉不到空气流动和时间的流逝，但相对的，人的生理感观功能也跟着迟钝了，感觉不到饥饿和疼痛，人的意识就像块生蛆的腐肉，毫无痛感地腐烂。

在阳光出现的那一瞬间，那些消失了三天的知觉全都气势汹汹地回来了。

人类的本能迫使每个人都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在过氧反应缓过来后，实验者在树林里搜索起来。

夏悠汪在原地的时间比别人要更久一些，她先是坐在了地上，查看着自己。她发现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定的变化，她注意到，投射在了地面上的影子上，闪着几个明晃晃的数字，体力：35/100，精神力：100/100，怒气值：0/100，累计军功：0。

只过了一会儿，夏悠就放弃了弄清楚那几个数字的意思的念头。

她在黑暗中已经困了七十二个小时，因为早几年的生病经历，她学会了在任何清醒的情况下，通过心率来计算时间。估算出正确的时间后，夏悠知道，饥渴了三天的身体，需要补充食物水分。而且，她还必须控制好身体里强烈的饥渴感，以免过度饥饿后，一次性摄入过多的食物，给生理机能造成太大的负担。

四年前她才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就像是个植物人那样，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是母亲夏芸，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吃流质食物，才让她的生理机能恢复了过来。可是在这个陌生的森林里，流质食物无疑是一种奢望。

在大脑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后，夏悠在视线可以搜寻到的地方，找了一圈，选了些有鸟类啄咬痕迹的安全的果实，小口啃食着。

和夏悠有相同认识的人，只有少数的人。大多数的玩家，在发现这个渺无人烟的森林里，有可以饮用的水源以及一部分可以使用的果实，在找到了食物后，都狼吞虎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