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番外(139)
朝中重臣之女、章皇后的姻亲,好好的姑娘家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娶了她,没有第二条路。落 水这件事,事后再追究,根本没有意义。因为侍女们没见识,当时过于慌张,以至于把“裴九小姐的侍女落水”误传为“裴九小姐落水”,情有可原。而曹徽音,她 更无辜,她是听到风声,来救裴九小姐的,她是多么的善良无私,舍己为人。
“我,靖海侯的独养女儿,素日里何等骄傲,我的终身大事,却要这样去谋算么?”曹徽音在水中落下泪,“我甚至专门换了身绿色的衣衫,只为了让他误会我是另一个女人。我曹徽音,父母的掌上明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曹徽音知道她能得偿所愿,不过,她还是悲伤的。她喜欢风姿秀异的卫王,也喜欢亲王妃的地位,她做梦都想成为卫王妃,但她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就。这种方式,极大的伤到了她的自尊心。
她在水里飘荡,听着岸上的惊呼、混乱,知道卫王一定会来。他对他的小师妹那么好,那么一往情深,听到小师妹落水,他一定心神大乱,平时的从容镇定全部消失不见……曹徽音越是笃定这一点,心境越悲凉。
等啊等啊,在曹徽音身体越来越冰凉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救她的人:不是卫王,而是会宁侯府会水的婆子。那婆子不只会水,力气还傻大,不管曹徽音怎么挣扎不情愿,硬是麻利的把她拖了上岸。
秦氏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岸边,险些没吓昏过去。靖海侯府的大小姐落水了!靖海侯夫妇的掌上明珠、靖海侯府的大小姐,在会宁侯府落水了!这可是我费尽心思请来的贵客啊,今儿是个什么日子,这是想要我的命不成。秦氏嘴唇哆嗦着,真想放声大哭。
曹 徽音被婆子拖了上岸,举目望去,周围不是侍女就是婆子,要么就是会宁侯府那几个蠢女人,连卫王的影子也看不着。曹徽音仿佛被人迎头重击一记,头痛,心更 痛。“徽音,徽音。”靖海侯夫人惶急的声音传过来,曹徽音勉强转过头,只见她娘亲和她姑母并肩同行,神色仓惶的往这边走,曹徽音眼前金星乱冒,昏了过去。
“让我永远不要醒过来吧。”曹徽音倒下去的时候,脑海中闪过这个迷糊又凄凉的念头。
岸边一片慌乱,请大夫的请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哭叫的哭叫……靖海侯夫人和金乡侯夫人看着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曹徽音,却是泣不成声。
会 宁侯府的赏花宴,热热闹闹的开了头,凄凄惨惨的结了尾。因着丫头们调皮,致使裴家九小姐的侍女不慎落水;没经过事的丫头们慌了手脚,有的惊呼“裴九小姐的 侍女落水了”,有的却吓没了魂,喊叫“裴九小姐落水了”,以至于古道热肠的靖海侯府大小姐曹徽音匆匆前来,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人,几乎丧命……
曹徽音走着进来的,躺着被抬了出去。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人定时分,林幼兰的丈夫孙俭才疲惫的回了房。林幼兰迎上去温柔的说着,“回来了。”替他宽去大衣裳,换上轻便衣服,亲手捧上一杯热茶。
孙俭喝了口茶,苦笑,“娘在大发脾气呢,说大嫂的不是,说你的不是。爹在犯愁,出了这么个意外,该如何跟曹家、章家交待。”
林幼兰把白天的事细细说了,“……娘说我的不是,无非是不给大嫂颜面,硬要金乡侯夫人收回金钗。我到这会子再想想,也没觉得自己有错。五丫头到底是咱们这一房的姑娘,大嫂没跟你说,没跟我说,就把五丫头说出去了,像什么?”
孙俭一品气喝下大半杯茶,点头,“对,你没做错。大嫂惯于自作主张,可是,她不能这么明打明的欺负到咱们头上来。”
这当然不是件好事,可是,却不能说林幼兰错了。是秦氏有错在先。至于金乡侯夫人,她也奇怪的很,一桩正在议的亲事罢了,成或不成,都有可能,何必如何着急?才见姑娘第一面,和姑娘的嫡母都没说上话,就要给姑娘插钗,太也目中无人。
“幼兰,我是文官,不靠皇家的恩典过日子。”孙俭笑道。
他的大哥,会宁侯世子,却和他不一样。他大哥是勋戚阵营,皇帝青睐,他就能平步青去,皇帝看不上他,他就空有个爵位,得不到实权。
林幼兰抿嘴笑了笑,“这个,算是大事,还是小事?”
大事不用听老夫人的,小事要听。不知这件属于大事呢,还是属于小事呢?
孙俭有些讪讪的,“这当然是大事,大事。”儿女的终身,还能算是小事么。
林 幼兰笑了笑,又说起曹徽音落水的事,“那个荷花池并不偏僻,有人落水,居然不是我和大嫂这做主人的最先得到消息,而是来咱家做客的曹大小姐,这事我觉得奇 怪。而且,我送走小妹她们,赶到岸边时,看到周围侍女众多,其中,曹家侍女占了大半。还有,曹家还有个侍女去拦卫王,被拿下了。虽说审来审去的,那侍女一 口咬定,是她听到有人喊叫阿玖落水,才惊慌失措想救人的。可是阿玖落水,她不去向主人家求救,反要拦着卫王殿下,岂不可疑?”
林幼兰的意思很清楚了,这事有鬼,会宁侯府不必只顾着对曹家、章家抱歉。孙俭听了,眼睛一亮,又仔细问林幼兰几句,站起身,“替我换衣服,我跟爹说说这事。”
林 幼兰忙替他换了衣裳,打发他出门。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孙俭回来了,脸色阴沉,“爹一意要息事宁人,还定要把五丫头许给金乡侯府那庶子章有光。爹这么说,娘 也极为赞成,大哥大嫂也逼着我。爹娘年纪大了,我不能不讲孝道,硬跟他们拗着。故此我说了,五丫头过继到大房,算是大房的女儿,之后,婚事我便不管了。”
孙晶是老夫人赏赐的侍女所生,孙俭本来也不看重她。而且孙晶自生下之后就被老夫人抱走了,孙俭极少见到她,感情也淡薄。这会儿父母、哥嫂一齐逼上来,孙俭一恼,不管了。
林 幼兰眉头微皱,“我倒没什么,可五丫头,她究竟是你亲生的。那章家庶子听说是要人才没人才,要相貌没相貌,五丫头嫁了他,岂不误了终身?”孙俭哼了一声, “我没管过她么?我同年家中的小儿子,十六岁就中了秀才,清清秀秀,斯斯文文,我特地为她相看过那孩子,娘却嫌人家家底薄,官做的小,死活不答应。五丫头 虽不明着说,实则和娘是一个意思,当我不知道?她要是个自爱知足的姑娘,早名正言顺嫁人了,哪用等到这时候。”
林幼兰想了想,倒也是,也就没多说。
孙晶又不是她亲生的,如今孙俭这亲爹都不管了,她也乐得清闲。
孙俭去洗漱了出来,喝着茶,脸色慢慢变好了,“我这做爹的不是没为她着想过,她不领情,也怪不到我。爹和娘年纪都大了,没个为了她,倒让爹娘生气着急的道理。”
林幼兰经过这么多年,也看透了。孙俭这么说,其实意思就是,不过是个庶出女儿罢了,不值得为了她和父母起争执。这要是换个人,比如说,鹏程的婚事,孙俭是拼着被父母告忤逆,也不会轻易妥协的。
林幼兰不愿多想这些烦恼的事,笑着提起来,“今儿个,我多个外甥。”把卫王定要称呼自己“大姨母”的事说了。孙俭听了,愕然良久,顿足叹息,“让他抢了先!幼兰,我本有意为鹏程求娶阿玖的。亲上加亲,该有多好。”
孙 俭的次子孙鹏程,为人一向机敏,眼界也高。他到了适婚年龄之后,孙俭悄悄问过他心中所想,孙鹏程坦言,“必要一绝色女子,且要知书达礼,聪慧过人。”这样 的女子不易得,孙俭还为此一度很是犯愁,等到林幼辉一家回了京,亲戚们见了面,孙俭便留意起阿玖。这可不是个绝色?不是知书达礼、聪慧过人?尤其是今天, 会宁侯夫人提出无理要求阿玖不慌不忙笑盈盈的反驳,孙俭更加欣赏。娶妻就是要娶这样的女子,什么样的场面都能撑下来,不会露怯。
林幼兰有些吃惊,“我却不知,你会这么想。”
孙俭叹息过后,有些奇怪,“幼兰,你竟没这么想过?”你亲外甥女,和鹏程年貌相当,竟没想到要聘做儿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