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艾拉拧起眉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这孩子真有趣，”凯纳斯完全是一副大人口吻，“你只见过我一面而已，而且在此之前你打算杀死我，这足以证明我是你的敌人。如今不过是因为我说话礼貌，你就开始替我想办法复活了？”
艾拉：“……”
主要是，他很聪明。
艾拉寥寥几句话，面前的神明就已经猜透了绝大多数情况。他和阿洛伊修斯一样聪明——甚至可能比阿洛更为聪慧。在艾拉听来的故事里，所谓的“恶”神凯纳斯完全是个受害者。如果有办法能让他复原，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
“我也希望我可以正常复活。”
可惜，凯纳斯亲自泼了一盆冷水：“然而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你的弟弟爱尔激活白水晶后出现的我。孩子，走出光柱的幻影往往与他本人的经历和心性有关。我不过是你弟弟召唤出来的影子罢了，真正的凯纳斯未必会是现在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艾拉说，“出于自私的考虑，我也希望你能活下来。”
“这不可能。”
凯纳斯坚决说道。
但否定过后，他的话锋一转：“不过，也不能让那些迫害我的神明白白躲着。你这样，我有个办法能让幻影多维持一段时间。”
第83章 西林女王16
“楼下客厅沙发后方的书架上, 有一本关于时间魔法和灵魂魔法的书籍，”凯纳斯解释道, “请你们拿上来，几个简单的魔法叠加修改后，会有办法的。”
“我去拿！”
爱尔顿时来了精神。
能感觉得出来, 他对这位言谈冷静睿智的神明报以好感。小男孩主动请缨：“艾拉和奥利安德在这里等我, 我这就下去拿。”
说着，爱尔“蹬蹬蹬”跑下楼去。
凯纳斯的目光转到艾拉身上：“作为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艾拉·韦斯特。”
“嗯。”
凯纳斯点了点头：“你有一位了不起的父亲吧。”
艾拉碧绿色的眼眸蓦然缓和下来, 她很是骄傲地开口：“当然。”
奥利安德：“加文·韦斯特就是拿起天罚剑, 曾经杀过你一次的人。”
凯纳斯：“果然。”
他阖了阖眼睛, 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是不相信命运的，”他说, “因此诸神中掌管命运的女神还和我不太对付。可身为科学和技术之神，如果我承认命运能够左右人类或者神明的一生，那该怎么去从事创造。”
说完, 凯纳斯又自嘲般笑了笑：“但命运这东西又玄之又玄。杀死我的人，却有个倚靠我的灵魂生存下去的儿子。”
艾拉也这么觉得。
她摊开手：“奥利安德还因为这件事向我父亲发火呢。”
凯纳斯：“奥利安德？”
艾拉：“呃，就是西林。”
凯纳斯若有所思：“什么时候林中仙女有了自己的名字……好吧，那这件事和奥利安德有什么关系？”
直至此时, 他才正经看向一直保持困惑的林中仙女。
“加文·韦斯特的亡妻是我的好朋友, 而你却在加文面前杀死了他, ”奥利安德亲口解释道, “我不太明白, 你认识我。你为什么认识我？”
“你是西林，”凯纳斯啼笑皆非，“居住在西林里的生物谁不认识你？只是那时候你太调皮了，奥利安德，总是来着看看，去那儿恶作剧一番，为了图清净，我才在寝宫内设下了禁制，不让你轻易闯入。要想进来，必须敲门。”
原来是这样。
听到凯纳斯亲口解释，艾拉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心理阴暗了——她还以为是天临堡和凯纳斯都有着不可告人的阴私秘密，生怕奥利安德听走泄密呢！
没想到凯纳斯给自己的寝宫设下禁制，竟然只是为了教导奥利安德属于高等智慧的礼貌。
“可是。”
不仅艾拉惊讶，奥利安德也同样惊讶。她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几分茫然：“我不记得你。”
“你记得天临堡发生的事情吗？”凯纳斯问。
奥利安德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凯纳斯开口，“天临堡一夜之间覆灭，我也在不久之后死亡。或许是我们的消失让你忘记了我们。”
“可是我没忘记玛格丽特呀。”奥利安德歪了歪头。
“玛格丽特？”
“就是我的朋友，”奥利安德回答，“艾拉的母亲。”
“她的女儿还在呢，”凯纳斯解释道，“她的丈夫也在。这份记忆仍在西林中传承下去，你自然不会忘记了。”
艾拉明白了。
不是诸神或者纯血精灵陷害了奥利安德，也不是有什么神秘魔法束缚住了她。忘却的原因是如此简单——奥利安德就是西林，是西林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没有历史记录，没有记忆承载，在西林的历史长河中无声消失的东西，统统都成为了奥利安德忘却的记忆。
奥利安德也不太记得阿洛伊修斯了，或许在她浅浅的认知里，天临堡的遗迹和离开千年的阿洛伊修斯，已经不属于过去的辉煌了吧。
凯纳斯的话语落地，爱尔已经迅速拿回了魔法书籍。
“是这个吗？”爱尔挥了挥手中厚重的书本。
“没错。”
凯纳斯点头：“我很感谢你们试图挽留我，艾拉、爱尔。但是灵魂碎片不可能单独存在，现在的我不过是激活白水晶后带来的幻影罢了。既然这是我自己的灵魂碎片，是我亲自设置的法阵，那么我想，当时的分裂出这块碎片，正是为了复活使用。”
说完他又补充道：“光柱连接着不同的时空，应该是为了通过时空变换补完缺失的情感或者记忆。至于幻影……算得上是一个与接触者灵魂相连的引路人吧。”
怪不得。
这样倒是能解释，一年前的艾拉发现了白水晶后，走出来的是自己的母亲，且被带回了二十一世纪。
她的灵魂损伤，和凯纳斯的情况竟然有些类似。因此稀里糊涂的经历了一番修复灵魂的过程，算是歪打正着。
“而爱尔和我拥有同样的灵魂，”凯纳斯感叹道，“所以他召唤出了我。既然如此，就不要按照传统程序走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爱尔问道。
“灵魂碎片不能单独存在，”凯纳斯说，“它必须依托肉（）体才能发挥出作用。巧的很，爱尔，你和我拥有同样的灵魂，那么你介意与我分享身体吗？”
“不行！”
艾拉想也不想，精分可还行！就算面前的凯纳斯是好神也不行，身体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和不同的意识共享之后那怎么能算得上是独立的个体。
爱尔：“我可以。”
艾拉：“你——”
“艾拉，”爱尔平静开口，“我可以。”
艾拉一拧眉头，她刚想出言反驳训斥，然而在触及到爱尔的神情时，想说的话却蓦然卡在了喉咙里。
道出这番话的爱尔，眼神清澈坚定，神情沉着理智。长个子后的男孩不复昔日稚气跳脱，他静静地看着艾拉，那样的模样让她立刻明白过来——弟弟不是盲目善良，也不是一时同情，他是做好了觉悟，才开口的。
“既然我的灵魂本身就属于凯纳斯，”爱尔说。“共享身体，总比一方杀死另一方好，不是吗？”
艾拉无言。
这一句话，让艾拉顿时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爱尔本人不想成神。他压根不想抢夺凯纳斯的灵魂和神格，成为新的神明。不管父亲是如何同他说明的，爱尔是为什么答应了这件事，但出于个人意愿，他不想这么做。
看着姐弟二人凝重的神情，凯纳斯失笑出声。
“我不会真的占据爱尔的身体，”凯纳斯说，“死了就是死了，若是我神智清醒，也不会搞什么复活的那套。只是利用一点点魔法，将灵魂碎片‘悬挂’在爱尔的身体上，通过灵魂魔法将近似的灵魂连接，这样能够达到中间态的平衡。虽然不能够持续下去，但至少能让幻影继续存在一段时间。”
“呃。”
这一番言论听得艾拉一愣一愣的：“你能解释得更为通俗一点吗？”
凯纳斯：“就是将地面上的时间和灵魂法阵转移到爱尔身上，以此欺骗灵魂碎片本身，让它误以为自己得到了身体。这样我的存在能够维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