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这是干嘛呢?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快松手,都给我松手!”方国栋赶紧上前去把两个人拉开。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为这个家累死累活,到头来还被一顿打,不活了!”二婶江春秀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哭得可伤心了。
二叔也在气头上,指着她说:“要死要活随便你,这个家容不下你,你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上一次二叔也说过让她收拾东西滚之类的话,不过那个时候多少有几分气话在里头,不能当真。而这一次,似乎他说的是认真的。
“凭什么?我嫁过来,我就是方家人!你去问问老爷子,你看他让不让我滚?!”二婶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弄得满脸都是。
二叔指着她气冲冲地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方家人,方家人可没你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咱们方家的门风都被你败光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方妍和方国栋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从何劝起。
门口还站着许多村里人,大家有的人是围着看热闹的,有些人也在替这一家人担心。
方妍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赶紧走到门边去对大家说:“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谢谢大家的关心,这事是我们的家事儿,我们自己去处理就行了,大家快回家休息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门关上。
屋里就只留了二叔一家三口,方国栋和方妍,总共五个人。
方松毕竟年纪还小,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虽然方妍不怎么喜欢这个被溺爱坏了的堂弟,也记着他上辈子作风不正,但此时还挺心疼他的。又走过去,把他搂在怀里,安慰道:“松儿,大人之间的事儿,你不看好不好?你先进屋去睡,二姐明天给你买糖葫芦,行吗?”
方松点了点头,一个人回屋去了。
“大哥你不知道,我愧对于你啊!”二叔就着身后的椅子坐下来,一脸颓败。
方国栋还是不明白:“这是打哪儿说起啊?”
二叔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说了:“今天白天我上工地上去,才发现我家建房子的砖,有好多都印有你家那种标签,弄了半天,原来是我家这婆娘跑到你家去偷砖了!”
提到这事儿,二叔觉得没脸,把头歪了过去。
方国栋愣了一下,随即想着这事儿江春秀还真干得出来,但还是和和气气地说:“没关系嘛,就几块砖而已,你们砖不够,到我们那儿拿点去也没什么的。”
“这哪行呢,这是偷!偷就算了,这死婆娘居然恶人先告状,跑到村长那先告方妍一本!说是方妍偷我家的砖!”二叔越说越激动。
今天大清早,方国栋就跑到新房子那去忙活了,并不知道方妍被江春秀告状的事儿,疑惑地看看江春秀,又看看自家闺女。
“不是,方妍她二婶,你咋想着去告我闺女偷你家砖呢?我闺女刚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这不是害她的前程嘛?!”
方妍本想着这事儿就过去了,不提了,提出来大家都不光彩,正想说她不计较这事儿。
可是二婶江春秀为了给自己辩解,非把这些事说出来,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眼泪。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昨天晚上我不过是去老大家拿几块砖而已,正好遇到方妍,这丫头非说要把我告到村长那,还好我一把将她推开跑了,如果我不先告她一状,那今天被告的人就是我,谁没有个自保的本能啊?”
第五十九章 和解(一)
二叔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反咬别人一口你还有理了你,今天在村长那里,方妍有说你一句吗?你这个做长辈的不好好做个模范,尽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儿,难怪松儿和你一样没有教养!”
一提到放松,二婶江春秀那护犊子的心又提上来了,不甘示弱地反击:“方国邦!你要讲我就讲,你提我家松儿干嘛呢?”
二叔说:“我今儿个就讲了,我家松儿被你溺爱成这样,一点教养也没有,今天你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以后松儿交给我教育!”
“你想得美!松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要是我真离了这个家,我也把松儿一并带走!”
方国栋没注意听他们后来在吵什么,而是细细去思考前面江春秀说的话,最终终于忍不住问:“方妍她二婶,我就问一句,昨天晚上我家方妍摔倒,头磕在砖上,是不是就是你推的?”
“关我什么事儿?我推了她一下就跑了,谁知道她有没有磕到哪儿?再说我也没用劲,能磕到哪儿?可别讹我!”
“不是,她二婶怎么能这样呢?!你可知道昨天我家方妍磕到后脑勺,失血过多晕倒在工地上,若不是被王允泽发现,我们都还不知道呢,后来送到卫生院还被缝了五针呢!”
原本方国栋是来劝架的,可是一听自家闺女原来默默受了这么多委屈,一句都没有说,就觉得非常心疼,不由自主地就开始责怪起江春秀来了。
方国邦一听更生气了,站起来去拉江春秀。
“弄了半天,原来方妍头上的伤还是你害的,我看你这婆娘真的是良心歹毒了!我还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那你收拾东西回家,咱们桥归桥路归路!现在你竟然还伤了人,走,我要带你去报官!”
“我不去!你要是让我坐牢,我家松儿怎么办?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江春秀听说要被方国邦带去报官,整个人惊慌了,赶紧抱着桌子脚,任由方国邦怎么拉都拉不动。
方妍也赶紧劝二叔:“二叔,昨天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您千万别气着自己,也别带二婶去报官了,二婶她肯定知道错的,以后不敢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好不好?以后你们二老好好过日子,为了松儿,多考虑一下行吗?”
“不行,今天我就非带她去报官不可,我已经忍了十多年了,天下女人多的是,我不能被这么一个女人把我方国邦一世清名都给毁了!”二叔这里一点缓和的余地也没有,说什么也要把江春秀带去报官。
这时方松哭着跑出来,跪在方国邦的面前,哭着说:“阿爸,你不要带妈去坐牢好不好?”
看到方松跪下来,二叔方国邦表情露出了一丝不忍,但还是僵持着,态度一点都没有松缓。
方妍和阿爸方国栋也不想二叔这个家就这样散了,纷纷都劝他。
方国栋甚至还说:“一个家哪能没点磕磕碰碰呢?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眼看就要有好日子了,有些事情两人就一人让一步吧。你看我家那口子还不是一个样,平时得理不饶人的,咱生产队的人都不待见她,我们日子还不是一样过。她做的不好的时候,多想想她的好,多体谅体谅,不就行了嘛?何必非要走到绝路呢?”
方妍从来没有听过阿爸真情实感地提过母亲王慧兰,这一是第一次,没想到阿爸考虑的竟然如此之多。
二婶江春秀抱着桌子脚哭:“我这是为了谁呀?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咱们建房子除了家里的60块钱,老爷子给了50块钱,还有老大家让出来的50块,再加上他们借给咱的100钱,总共260多块钱,你以为这钱真够建房子呀?我要是不到处想点办法,那房子还建不建得成都是一个问题!”
二叔一听,眉毛一挑:“敢情老爷子当初给的只有50块,另外50块是老大家让出来的?!”
一看二叔又要发作,方妍赶紧上去拉住他:“二叔,你就少说一句吧,那钱不是什么事儿,我们家经济宽裕,所以是自愿让出来的。”
二叔气不打一出来,又坐了下来,一个人闭嘴生闷气。
二婶江春秀还在那一个劲的哭,哭的可伤心了,袖子上鼻涕眼泪一大把。
哭着哭着,她还真情实感地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我问心无愧,你看比起大嫂,她日子比我好过多了,即便大哥家最困难的时候,大嫂都没洗过碗,你又看看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现在你还赶我走!”
二叔也不说话,虽然生气,但是也承认江春秀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不少。可是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儿,又无法原谅。
江春秀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你要是把我赶走了,我上哪儿去呀?我一个结了婚的,回娘家娘家不待见,二嫁又没人要我这个黄脸婆,你这是要把我逼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