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毒(60)

纯看热闹的。

幸灾乐祸的。

心生感慨的。

各式各样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粘稠在自己的背上,霍显却不动如山,在喜娘再三吟唱祝词,面露一丝丝焦急时,才慢吞吞地,从托盘上取了喜秤。

胸前,驸马爷大红花与他那张嚣张跋扈、自带玩味的脸形成鲜明对比,那大红就仿佛是在无声嘲笑眼下发生的一切。

喜秤一挑,喜帕落地。

姬廉月抬起头来,与霍显对视上——

而周围,原本想看热闹的,更想看笑话的那群人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热热闹闹的洞房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早有所闻,皇长子姬廉月着女装时,极美。

然而这世界上的“美”像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当这这字化作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跟前的时候,就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概括得了的震撼了。

只见龙凤烛台火光摇曳之中,他乌发云鬓,饰宫制金钗;皮肤皓白如雪,鼻梁高挺,鼻头肉却小巧;一双眼如水淋淋的杏,倒映烛光,透着三分的活泼和七分精神;唇为樱粉,大小适中……

他唇角天生带笑,目光所致之处,无一不见人下腹一紧。

看热闹的人有一半望向霍显已经带着羡慕,剩下那半则好歹还剩些理智——

床上的人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本朝驸马历来只领闲职,霍显的大好前途,全让他给毁了!

而再看霍显这边,也是挑开喜帕一瞬间有所晃神,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懒洋洋勾了勾唇角,扫视一圈“新娘”,也没说满意不满意,喜秤往喜娘手中托盘一扔,转身呼朋伴友要去吃酒。

就好像他出现在这,实在只是走个过场。

姬廉月知道霍显心不甘情不愿,今日这番作为也在意料之中,原本以为自己会生气,而事实上他已经被腹中的饥饿折磨得早就无所谓了这些——

霍显那边一走,他就跳起来,自顾自地到桌边吃饱喝足:他真的是饿坏了,饿到路上精神恍惚地想,这时候要是谁批准让他啃一口手里握着的苹果,他也可以立刻打道回府,不再祸害新科武状元。

吃饱喝足后,招呼人进来洗漱。

虽是冬月,一天下来头发油腻,也捂出了一些汗,姬廉月把自己好生洗干净了一番,等丫头拿着手炉给自己烘头发,又摸出自制的玫瑰香膏,抹身子。

等他一身爽利,香喷喷地钻进被窝准备睡个好觉,明天起床再考虑如何面对“驸马爷”心不甘情不愿的阎王脸……

洞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姬廉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啃他的脖子。

那像是用磨刀石挫过的粗糙大手捏着他的下巴,带着酒气的灼热喷洒在他的面颊,男人压在他身上像只狗似的嗅来嗅去:“擦了什么,这么香?”

姬廉月被他嗅得不耐烦了,伸手推他,没想到推一把没推开还把人家的火给推出来了——

那双粗糙的大手压着他的手腕至枕边,男人伏下身含住他的唇。

带着酒气的气息钻入口腔,舌尖被另个不得要领,全靠横冲直撞的大舌头纠缠住,待到舌尖都被吮麻,姬廉月瞌睡彻底醒了。

“你还没洗漱。”

他犯了拧巴。

“干净得很。”

驸马爷潇洒回答。

“你说干净就干净?”

姬廉月挑起眉,看着悬空在自己上方解自己腰带的男人,解完了自己的又伸手来拽他的,三两下解决了一切障碍,大手随便在敞开的衣襟里抓了两把。

滑腻。

像是抓了一把泥鳅。

“别抓了,”姬廉月捧着这男人醉醺醺的脑袋,笑道,“没胸。”

男人的手一路往下,确实抓到一个不属于女人的东西,他偏了偏脑袋有一瞬间的困惑,但是也没太多迟疑,放开了他,将他的双腿架在自己腰间——

这是要洞房?

说实在的,其实姬廉月没想到这个。

“霍显,”姬廉月龟毛道,“你该先去沐浴。”

“今早沐过了。”

男人醉醺醺的,又低下头摸索着啃他的唇,像是怎么都啃不够。

你昨天还屙屎了呢!

姬廉月觉得这话太粗俗,硬是憋了回去,想到压在自己身上那人大脚在密不透风的靴子里捂了一天,这会儿又试图跟自己塞一个被窝,就疯狂皱眉——

其实寒冬腊月,捂一天也没有什么味道的,但是姬廉月这人想象力太丰富,还通五感那种,一旦想到这茬,就真的觉得床榻间都是臭脚丫子味。

在霍显再次低头要来咬他的嘴时,他皱眉偏开头:“你闻到自己的脚臭了吗?”

霍显:“……”

小腹烧的那把火硬生生被熄灭了一半。

霍显黑着脸,撑着身子抬起来,染了欲的黑沉瞳眸与身下那双异常清醒明亮的眸子对视了片刻,他抬起姬廉月的一边腿,撞了进去,作为回答。

姬廉月眼中的清明一下被撞碎。

“该、该死——霍显,你这莽夫!”

“嘘,嘘。”

男人粗糙的指尖,压了压怀中人柔软的唇瓣——

“说话不好听,这张嘴久用来干点别的,嗯?”

第45章

纵使身下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子, 霍显这粗人下起狠手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一晚上叫了数次水,驸马府备的热水都没怎么断过。

后来进来抬水的丫鬟脸红得仿佛要往外冒血。

姬廉月都有些惊讶,原本以为霍显性取向正常,对待男子必然下不去手,还做好了准备要好生调教, 没想到……

大约是吹灭了蜡烛, 乌漆嘛黑, 干起来都一样。

做得狠了, 姬廉月细皮嫩肉便有些遭不住, 到后面没东西可出了,身后那人还在勤勤恳恳,姬廉月被他压的腰肢都快断了——

偏偏这人像同他作对,他让他轻些慢些, 他就发了狠似的往死里弄他。

姬廉月知道他心中有结,新婚第一天也不想同他计较, 只是鸡打鸣最后一次, 两人泡在浴桶里,姬廉月头靠在桶边缘, 昏昏欲睡。

霍显站在旁边,用勺舀水冲洗,温热的水泼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又飞溅至姬廉月脸边,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要睡不睡, 耷拉着眼,面颊浮上一丝丝红晕。

姬廉月被溅了水,那挂着水珠子的睫毛颤了颤睁开来,看着站在浴桶边背对自己的男人,他打了个呵欠,蔫蔫道:“霍显,你也不用那么愤世嫉俗,觉得本宫扰了你的前程似锦。”

姬廉月恢复皇子身份后,封了王。本不应该再用“本宫”的自称,这会儿是乏得狠了,精神错乱。

他声音软绵绵地,想要同他这夫君讲一讲其中厉害——

新婚总有三日休沐,霍显还未在朝中得一官半职便成了驸马,皇帝要对他进行重新的定位评估,若不出意外,应当也是派去兵部领个其下设武库清史司之类的职,官拜正六品,听上去倒是比文举的三榜起点高一些。

然而文举出的三榜一般会被发派至翰林院编修,历练几年后自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官至内阁阁老也不是不可能。

但净朝武职一直握在世家手中,从御前侍卫至锦衣卫,哪一个御前行走的不是世家子弟,这些人在本朝势力盘根错节,几代下来是根深蒂固,根本容不得外人来分一杯羹。

是以为本朝的武举,并没有文举那般昌盛与稳定,时有时无,哪怕是皇帝铁了心要重用武举人才,却也还是会在实行起来时候束手束脚……

“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姬廉月成了你发光发热的绊脚石,”姬廉月蹭了蹭浴桶边,“哪怕是直接让你当个正三品御前侍卫,又或者是锦衣卫千户,人家照样不服你的,你日子一样不好过。”

姬廉月自认为说得很有道理——

反正都是没前途,上哪没前途不都是没前途,一朝爬的高,摔下来时候岂不是更疼?

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却发现驸马爷始终背对自己,无动于衷,就像他老人家听不懂净朝官话,又或者姬廉月根本就是猫叫春。

姬廉月挑了挑眉,抓起方才霍显顺手扔进浴桶里的水瓢砸男人结实挺巧的臀,娇嗔:“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水瓢弹开,落在地上,发出“哐”地一声。

姬廉月终于看见那背对着自己的宏伟背影停顿了下,转了过来,那小山似的高大身影压了过来——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 主页 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