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喊道:“不管那么多了,时间来得及,先抓了他们再说!”
抓和杀区别重大,不能再肆无忌惮地使用弓箭,所有人顿时改用长刀围了上来。这边几名护卫是周焉墨带的人,在重围中破出了一个口子,周焉墨搂着叶未晴的腰跳到包围圈的外面。
这时候,山上的人也逐渐显露身影,向山下奔来,一场混战即将产生。
叶未晴看不得太血腥的东西,不然就会困在不好的回忆里,她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控制不了本能发抖的身体。
直到一块布围上了她的眼睛。
她什么都看不见,伸手想将眼睛上的布摘下,却被周焉墨按住了手。她喊道:“你蒙住我的眼睛做什么!”
周焉墨道:“既然看不了血腥,就不要看。”
叶未晴:“我能看。”
周焉墨:“别嘴硬。”
叶未晴不放心,心急得声音越喊越大,隐约有泼妇骂街的气势:“究竟山上有多少人,能不能打得过他们?你蒙住我的眼睛,该不会是不想让我看到实况吧?是不是你的人太少,根本打不过他们,可是这样你把我眼睛蒙住有什么用,摘下去我还能帮你杀几个人。”
周焉墨无奈地笑了笑,道:“白鸢,把她带走。”
“你叫我走有什么用,你想留在这里,和他们决一死战吗?说到底,不想让我看见,还是敌不过周衡吧。”叶未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哽咽,眼上蒙着的布也湿了一块,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若是你死了,都是因为我,我会愧疚一生——唔。”
唇上传来温热的柔软触感,叶未晴立刻噤声。
虽然她上一刻仍在说话的两片唇瓣还分开着,但周焉墨没有得寸进尺,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舌尖顺带滑过她的上唇。
耳边杀伐之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但叶未晴脑海中的血腥记忆已经被他成功的逼退。
周焉墨的声音低沉又喑哑,仿佛带着无穷尽的欲望,他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吵。”
“我没有!”叶未晴低头,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上唇,惹得周焉墨发笑。
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叶未晴更不好意思了,虽然她知道,这并不合时宜。
周焉墨道:“白鸢,带她走。”
白鸢走到叶未晴身边,劝道:“叶小姐就听王爷的吧,他会保证自己平安的。”
叶未晴点了点头,一双炽热的手扣住她的腰,将她送到马背上,然后白鸢坐在她后面,策马转了个方向。
“等我回去了,记得把手帕给我。”
叶未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他说过“等我回去”,那他一定会相安无事吧?
白鸢带着叶未晴远离这里,刚离开不久,叶未晴就把蒙眼的布拽了下来,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似的。她再回望,已经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也听不到任何短兵相接之声了。
叶未晴忍不住问白鸢:“他们真能敌得过周衡带领的那么多人么?”
白鸢说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放心吧,叶小姐,王爷他知道这一路上周衡会对大皇子下手,只是没想到周衡如此急不可耐,还没离盛京多远呢,就要动手了。不过,王爷也留有后招,他早就准备了人手,所以叶小姐就放下这颗心吧,等王爷回去了,铁定让您见个完整的,不缺胳膊少腿的,哎呦,我这说什么呢。叶小姐该想的是那个什么什么手帕,等王爷回去,您却没给,他说不定会生气的。”
说完之后,她见叶未晴的脸色缓和了些,才放下心。
第85章
白鸢随着叶未晴回到定远侯府,叶未晴的心根本安定不下来,隔一会儿便要问白鸢周焉墨回没回来。
他们有特殊的传递消息的方式,极短时间内就能和同伴互通消息。每次叶未晴问,隔一会儿,白鸢都说没回来。
问了太多次之后,叶未晴也知道自己烦,可就是忍不住。白鸢无奈道:“叶小姐,要不然你找点什么事情做。”
叶未晴垂头:“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白鸢提议道:“不是说什么手帕吗?叶小姐你给王爷准备好了吗?”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一直没给他。”叶未晴去拿出一方帕子,放到白鸢面前,道,“就是这个,你看好不好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白鸢指着那“墨”字,挑了挑眉:“好看啊,这字,啧啧,比王爷自己写的都好看。”
叶未晴稍稍羞赧,“是么,那绣工有哪处不足么?”
“好,这绣工真好!反正我是看不出来半点瑕疵!”白鸢就是个生活在刀尖上的粗人,怎么懂这些,她假装认真地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鼓舞叶未晴,省得叶未晴没有信心,又送不出去。
“那就好。”叶未晴将帕子整齐叠起,又陷入无所事事的状态。
到了晚上入睡的时辰,叶未晴再问白鸢,白鸢终于回复的是周焉墨已经回来了。
叶未晴精神紧张了一天,骤然放松下来,疲惫感席卷全身,却仍道:“有没有受伤?我想去弈王府见见他。”
“没伤着,放心吧叶小姐。”白鸢为难地瞧了瞧外面,“天色已晚,这时候出去难免会遇到什么危险,况且王爷安然无恙,叶小姐不如先歇息,反正王爷也丢不了。”
白鸢说的有道理,叶未晴乖乖睡下。
第二日早上,叶未晴梳洗完后,便要出门,白鸢见状拦住她,问道:“叶小姐,你这是去哪里?”
叶未晴道:“弈王府啊。”
白鸢为难地道:“这……王爷可能不在府中。”
叶未晴点了点头:“倒也是,以前每次去我都没有提前打招呼,虽然也没去过几次,但是周焉墨要么在那里,要么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
白鸢笑着道:“那是因为王爷听说你去,马上就赶回去了。”
叶未晴心里暖烘烘的,又抬头看她:“那今天他有要紧事,回不来吧?”
“是的。”白鸢点了点头,“昨日起了那么大的冲突,有许多地方要善后,总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和三皇子在外面光明正大地打了一架,不然那就是大事了。”
“嗯,我总感觉心慌,忘了这方面,可能总得见他一面才放心。”叶未晴也觉得自己这心慌来的没有缘由,若周焉墨真出事,这盛京只怕早已经天翻地覆,定远侯府一定会最先收到消息,可是现在平静如斯,是她多虑了。
下午,白鸢给叶未晴带来一封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安心。
是周焉墨的笔迹,想必他知道叶未晴的担心,但又无法见她,所以才让人递了这样一封简洁的信。
但叶未晴的心反而更加悬着,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何。
隔日,叶未晴又提出要去弈王府看一看,想要见周焉墨一面,白鸢回绝,还是一样的理由,说周焉墨一早上便出了门,琐事缠身,无暇顾及其它。叶未晴假装顺从地点头,在定远侯府里面安静地待了一天。
外面下起了大雨,是入秋以来最大的一场,窗棂受到豆大雨点的击打,发出痛苦不堪的叫声。乌云遮蔽天空,阳光被严严实实地盖在乌云后面,仿佛快要窒息。残花败叶落了满地,空气中泛着异常的冷。
白日与黑夜的交界并不明显,几点烛光在屋子里面跳动着。
叶未晴一直盯着时辰,已到亥时三刻。
周焉墨再忙,总不会不回来睡觉,而且两天都过去了,也该差不多了吧?
叶未晴拿着一把伞,从屋子里面走了出去。
白鸢惊呼一声:“哎!叶小姐,你去哪儿?”
叶未晴不打算再听她的话,只身拿伞潜入夜幕:“弈王府。”
白鸢拦了她几下,发现都拦不住。她叹了一口气,知道只靠自己说,叶未晴是不会相信的,只有去那亲自看一眼,才会死心。
所以白鸢拦了几下后,便也不拦了,跟在叶未晴的后面,护着她一道来到弈王府。
弈王府前站着几名护卫,他们堵在门前,不让叶未晴进,说道:“叶小姐,王爷他不在府中。”
“那他去哪了?”叶未晴语气冰冷,寒风将她的脸吹得煞白。
几名护卫无奈地解释道:“王爷去哪,我们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
叶未晴意味深长地道:“我以前来,你们可是从来不会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