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想到,以上两种情况全没有出现,反而是自己还没开始别扭,她开始别扭起来了。
陆小柏觉得殷雾岫的反应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
他决定帮她掰回来。
陆小柏:“其实……”
殷雾岫看到他要说话,紧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做完后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半晌,小脑袋凑过去,看着陆小柏,有些迟疑的说:“我要是拒绝的话,还能在你家蹭吃蹭喝吗?”
陆小柏愣了下,先前的紧张不安和后面的一系列情绪在听到这句话后蓦地消散,扑哧一声笑出来。
殷雾岫恼怒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人在笑什么,自己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这可是关乎生计和未来的大事,当然要问清楚!
“不能。”
她睁大眼:“什么?”
陆小柏继续笑:“我说,你要是拒绝了我,就不能在我家蹭吃蹭喝了,今晚可以收留你一晚,明晚,哦不,明年,你就得和小区两站外的天桥底下和乞丐争地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笑。
殷雾岫明白他是哄自己的,生气的抬脚踩在他鞋上,边踩边喊:“你才和乞丐争地盘!你才和乞丐争地盘!”
踩了几脚没踩到,气得她将陆小柏手上的小烟花棒抢过来,说了句没收后,气汹汹往回走。
太气人了,怎么能这样?刚才是不是他说喜欢的。
翻脸这么快是找不到媳妇的!
*
陆小柏的表白表面上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他和殷雾岫以往怎么相处的,现在依然怎么相处。
看起来两人生活模式没有变化,实际上有没有变化只有两人知道。
当天晚上,殷雾岫罕见的失眠了。
她这个一天能睡十二小时的人看着当地时间凌晨三点,烦躁的掀起被子捂住脑袋。想啊啊大叫几声,顾及到房间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只好闷在被子里无声喊几声。
喊完睡不着开始点开手机发消息。
戳了江月娴几十下后,没看到回复又去戳薛鳕,两人戳起来的次数都过百了,还是没等到回复。
捶捶脑袋开始闭上眼睛数羊,数到第三百只还没睡着,睁开眼探头看地上的陆小柏。
屋子里太黑,她看不清陆小柏的脸,只能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殷雾岫有点气愤,觉得自己睡不着完全是因为他,他怎么能睡得这么踏实呢?
这么想着,也不着急睡了,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走到陆小柏旁边,蹲下来弯腰看着这人的脸。
陆小柏的长相属阳光干净挂,睡觉时那双内双的眼睛看不到,整个人多了几分少年的稚嫩感,看不出他已经踏入社会几年了,反倒像没出校门的学生,带着开朗和蓬勃,一点烦心事也没有。
她回过神时,手已经摸向陆小柏的眉毛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摸眉毛,只是无意识中的下意识行为,吓得她赶紧收回手,急匆匆跑回床上。
跑上后觉得不解气,又跑下来,站在陆小柏面前,找好角度对准他屁股踹了一脚,见他要翻身又急忙逃回被窝里。
她也没敢使劲踹,怕把人踹醒了。
踹完后可能是撒气了,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
自从回家那天起,陆小柏的业余生活变得非常枯燥。
每天除了呆在家里刷视频打游戏,就是躺在床上睡觉,偶尔会和陆妈一起去趟超市,再远的地方就超出他的行动范围了,宁愿在家里耗时间也不愿意出去。
殷雾岫偶尔跟陆小叶出去逛逛商场,陆小叶看起来人柔柔弱弱的,逛起街来秒变女汉子,连续走三个小时不带喘的。
殷雾岫坐在商场的椅子上,死活起不来。
逛了两次后,陆小叶再拉着她逛街她怎么也不肯去了。
现在女孩子逛街太恐怖了,她是怕了。
年初五后,基本该走的亲戚已经走了,剩下的只有零零散散来玩的人。
过了初七,大部分上班族开始上班,陆爸是初八正式上班的,陆妈学校开学晚,依然呆在家里。
她最近跟楼下某家住户的女主人学织毛衣,每天坐在沙发上缠线织毛衣,戴着眼镜认真的和做数学题的学生一样。
这天早上。
殷雾岫坐在沙发上喊无聊,陆妈认真织毛衣的同时和她聊天。
“让小柏带你出去玩啊。”
殷雾岫:“去哪里玩啊?”
陆妈:“不远的景区,现在是淡季,可以让小柏带你去逛逛,里面还有划船的,你们俩可以租条船,趁着人少还不用排队。”
天真的殷雾岫信了陆妈的话,跑到陆小柏房门敲门,听见里面的声音后,敞开门趴在门边上,小脑袋伸进去,眼睛里放光,兴奋地说:“陆小柏,我们去划船吧!”
*
隔天早上,她早早起床,坐在座位上乖乖吃饭。吃过饭后拉着陆小柏打车去景区。
陆小柏家距离景区不远,车子开过桥洞就到了。
有景区的地方必然少不了山水。现在的季节不是旅游旺季,从远处看,四周的山上光秃秃的,没有鲜艳的颜色和蓬勃的生机,只有一地料峭。
两人站在景区门口,周围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除去景区工作人员,剩下的人两只手数的过来。
不仅不用排队,而且票价减半。
殷雾岫拽着神情郁郁的陆小柏,兴高采烈走进去。
半小时后,她躲在树后面,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不时跺跺发冷的脚。
陆小柏站在她旁边,双手塞在口袋里,脸埋在羽绒服领子里:“要回去吗?”
殷雾岫脸色冷若冰霜,盯着不远处的湖面,幽幽说道:“不回。”
她还没有划船,她心心念念的划船。
连船都没有划,怎么能就走了呢。
湖旁边的小棚子里摆着一排小船,湖边也稀稀疏疏摆了几艘,。
飘着氤氲雾气的湖面上,能看见两艘船在水里摇曳,明显也是和他俩一样显得无聊的人,大冬天跑这里划船。
撑船是师傅撑的,陆小柏也是会撑船的,殷雾岫本想让他撑船,不过他不愿意。
他明白自己的水平,多年没撑过船了,真上去撑船,说不准就歪了。
他以前撑船的时候歪过一回,好在是夏天,掉水里也没什么影响。
现在就不同了,冬天的湖水冷似冰,真要掉进去,一场风寒跑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两人上船后,四周开始刮起风,船是往东走的,刮得是西风,开始时有船篷挡着,殷雾岫感觉不到冷,等船开始掉头往北走时,船里的风和刀子一样,隔着衣服刮得她骨头疼。
他们租的船是小船,除了上方有个篷子以供夏天的时候遮太阳,四周只有几根柱子,竖在四个角撑住篷子。
殷雾岫坐在船上,能听到篷子传来的哗哗声,伴随着这种声音的是四周各处吹来的风。
她快要哭了。
想伸手拍拍冻僵的脸,手才从口袋里抽出来,刺骨的冷意接触手上的皮肤,将冒出头的小爪爪再次逼回口袋。
茫然无助的转过身,想找个东西靠一下,稍微挡挡寒风。
找半天没找到,站在原地发蒙。
脑袋冻得反射弧翻长一倍还多,发了会呆不知道自己该要干什么了,正茫然无措时,身后碰上柔软的东西,整个人被人揽进怀里。
殷雾岫回头,脑袋碰到陆小柏脸上。
两人相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
她挣扎两下,想让他放开,忽一挣开些,感觉到凉气从四周窜过来,又急忙退回去,老老实实呆在陆小柏怀里。
一边紧靠在陆小柏胸膛一边唾弃自己,太不争气了,一点小温暖就缴械投降了。
就不能有骨气点?
稍微挣扎那么一下下也可以啊,意思意思,矜持一下啊?
心里这么想着,行动完全相反,不仅不挣扎,反而靠的更近了。
没办法,敌方身体太温暖,四周环境太残酷,只能暂时虚与委蛇。
正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想法里,陆小柏的声音传过来,差点贴着她耳朵。
“冷的话我们回去吧。”
殷雾岫盯着湖面,眼神没有焦距:“你冷吗?”
陆小柏抿唇,几秒钟后说了句冷。
他冷吗?
他一点都不冷,不仅不冷,反而热的出汗,裹在厚厚棉衣里的身躯像是不停歇的永动机,不知疲惫的发热发热再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