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宫女伺候自己起床穿衣之外,傅莹又让玉净好好去寻那遗落的耳环,玉净好一阵寻摸,这才把剩下的四个都找全了。
见耳环都找到了,傅莹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它们悉数挂到自己的耳环上。
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听外面的宫女说,新入门的辉发那拉氏已经在等候了。
昨天没有机会见这位新福晋,傅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的样子,看看这位令丈夫“满意”的新人,到底怎样美若天仙呢?
同弘历出了屋子之后,她见那位新福晋还有高流素都已穿上了礼服等候。
见了他们二人过来,两人过来行礼。傅莹趁机盯着看了看那位新福晋,见她眉目间有些英气,不同于满族女子的秀美,美不美先不提,倒是很稚气。吉服穿在身上,有些不相称。估计是吉服太庄重,她太年轻,反倒有些不合适了。
傅莹想着待会儿去见熹贵妃时,熹贵妃肯定要详细地问她家世年龄,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去问她的底细。在她们行过礼之后,简单嘱咐了几句话,便同她们还有弘历乘轿子离了乾西二所。
昨日亦是弘昼娶侧福晋的日子,两位阿哥皆领侧福晋在雍正面前行过礼之后,便分道扬镳去往各自生母的宫里行礼。
熹贵妃自然高兴儿子又多了一个媳妇,等傅莹领着塔尔玛来见熹贵妃时,熹贵妃便把塔尔玛来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一番,道:“虽然比弘历的嫡福晋差些,但模样也不错。”
傅莹知道熹贵妃一般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她说塔尔玛不如自己,那想必也是真心的了。
熹贵妃这么说可以,自己却得推辞一番了,于是说道:“我怎能与新人比呢?我都已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
听傅莹这么说,熹贵妃想到了什么,看向弘历道:“如今你嫡福晋、侧福晋都齐全了,得努力多添几个孩子啊。”
弘历道:“额娘,我膝下已有两子一女,子嗣也不算稀少了。”
熹贵妃摇头道:“你别的事情我不过问,但此事我不免要多问上几句了。你都已二十多岁了,却只有两子一女,你阿玛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孩子也不似你这般少。”
熹贵妃说完又对傅莹说道:“你是个贤惠的人,也该劝丈夫多生才是,弘历年轻孩子这样少,到底不太成体统。”
傅莹听熹贵妃这话,心中顿时如有针刺。一直以来她都视熹贵妃最自己最亲近的长辈,但这种熹贵妃最认为正常的嘱咐,在傅莹听来是如此难以接受。
想到熹贵妃不过是这个时代正常的一个母亲,希望儿子多子多福,也没什么不对。傅莹忍着心中不快,不去反驳熹贵妃反而还得笑着说道:“此事说来是媳妇的不是,未能助宝亲王开枝散叶,确实有违妻道。”
这头傅莹说完,弘历就在一旁替自己妻子解释道:“额娘,你看五弟同我一般大,子女也不多嘛。”
没想到自己刚说了一半,就被熹贵妃打断道:“糊涂!你可是……”熹贵妃差点没说出“你可是未来的天子”这句话,想了想道:“你阿玛给你选了那么多格格侍女,如今两位侧福晋也都齐备了,不是让你看的。”
高流素满语水平一般,但也听得懂他们之间的话,于是也用满语回道:“贵妃,子嗣方面我可算是有愧了,我自小身体不好,怕是很难怀上呢。”
熹贵妃听罢,叹气道:“你的三个福晋,一个身体因生育受损,至今还没养好,另一个先天不足,也不容易怀上。”说到这里,她拉起塔尔玛的手道:“只盼着你能多给宝亲王添几个孩子了,毕竟侧出的子女比庶出的要尊贵些。”
熹贵妃这番说得塔尔玛害臊,傅莹心痛,弘历尴尬,高流素难过,一时各人心思不同,心里想的事也不同。
塔尔玛拜见过熹贵妃之后,熹贵妃送了她一对镯子作为见面礼。
等众人离开之后,芳桃忍不住问熹贵妃道:“这三个儿媳妇,贵妃娘娘最中意哪一个啊?”
熹贵妃正喝着茶,听芳桃这么问,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我还是喜欢傅莹,那孩子大方得体,很得我心意。高流素也不错,总感觉那孩子不喜欢同人说话,或许是汉人不怎么会说国语。这个塔尔玛,我看是个心劲厉害的,怕不那么和善呢。”
芳桃走过去给熹贵妃捏着肩道:“贵妃不过只见了那侧福晋一面,如何知晓呢?”
熹贵妃笑道:“我也不过是根据面相猜测罢了,以后再看吧。”
从熹贵妃那里回来之后,弘历见傅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以为是自己的生母说话,她介意了。于是对她说道:“我额娘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没什么过错,额娘不过是那么一提罢了。”
傅莹当然知道熹贵妃没错了,她心里难过的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而这种痛苦她却找不到一个人来倾述,即便是弘历也不明白。
她只知道,有些话只能埋在自己心中,如果真的说有错,那就是她一个现代人原本就不该这等级分明,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存在。
于是勉强笑着说道:“四阿哥我根本没把熹贵妃那些话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自己哪些事做得不好呢。”
弘历信以为真,道:“你没什么不好,若是有错,那也是我之过。”
傅莹知道他这是在说子嗣的事情,他还在自责当年她因为生育而身体受损的事情。但她从未因此事责备过他,因为她知道这件事,自己也是有过的。
于是拉着靠在他身上道:“我知道这是天意,若我知道爱惜自己些,也不至于如此。”
弘历抱着她,听她这样说,反而更觉得对她不住。
傅莹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儿之后,然后离开看着他道:“你今夜就去那位新侧福那里吧,新人来了就冷落不好。”
弘历没说话,似乎不同意。
见他没答应,傅莹心里多少好过些,但为了不让人说闲话,保全自己好听的名声,也为更好地在这里立足,她仍然劝道:“就呆几日,贵妃刚提醒过此事,新人过门总不能连一日都不留宿,被人知道,还以为我善妒呢。”
傅莹话已至此,弘历也只得离去。
等弘历离开之后,一旁的莫渝忍不住说道:“看样子王爷好像并不想去那位新人那里呢,王妃为何执意要王爷去呢。”
玉净见她年纪小,便提点她道:“王妃这是怕坏自己名声呢,别看王妃现在独得王爷恩宠,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要挑王妃的不是呢。”
莫渝恍然大悟,道:“果然还是姐姐看得通透。”
玉净得意道:“那可不是,好歹我也是在这宫里呆七年多的人呢。”
傅莹没心思听她们二人的对话,她想自己心里的痛苦,没有人能理解。
第91章
第二日, 傅莹趁着闲暇之余, 让人磨了墨, 自己在案上练起了书法, 她写了一个又一个的“贤”字, 不知写了多少个。
她看着那个字, 不知这个字是禁锢还是赞扬, 总之, 她对这个字真是又爱又恨。
弘历处理完宫中的事情, 回去看见妻子难得不陪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而是在那里伏案写字, 于是好奇地走过去看她写些什么。
见她写了诸多“贤”字, 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就写这么一个字呢?”
傅莹听他问话, 用白玉紫毫笔蘸了蘸暖砚里的墨,一边写一边回道:“我以此字自勉呢。”
弘历笑道:“看来额娘的话, 你到底放在心上了。你有何不贤之处?我看你是多此一举,平日怎样就怎样吧,也没必要矫枉过正。”
傅莹想了想道:“常言道‘学无止境’, 这‘贤惠’二字于我而言, 也无止境,四阿哥觉得我做得好, 我却觉得各种不好,为此日日难安,写字勉励罢了。”
弘历摇头道:“何苦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你做得甚好, 额娘说那话也无他意,不过是嫌我子嗣稀少,但此事终究于你无关,过错不在你身上。”
傅莹一下停了笔,嗔怪道:“你这可有怪我误解贵妃之意的嫌疑了。贵妃的话,我是放在心上了,可我不过是以此反省,并没有其它想法。”
弘历依旧笑道:“你是不该有别的想法,不过生子之事,到底还得我自己愿意,我想同谁生便同谁生去,额娘也不能强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