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214)
有时候沧玉同样会给玄解这样的感受,在天狐洞彻他人的苦痛时,在青山村犹豫迟疑的行为之后,玄解能意识到沧玉内心居住着的弱者,是这世间随处可见的凡人。
沧玉跟容丹都不像狐族说的那样,他既是山巅之雪,是天穹之月,同样是人间尘埃,红尘花叶。
玄解与春歌说起心魔一事,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他一直都知道沧玉很强,那些强大是力量粗蛮地压制,是修行多年的结果。然而沧玉面对心魔时的强大,却是他作为凡俗时刻骨的克制与自控,纵然是玄解自己都未必能比沧玉做得更好。
他沉迷于力量,自然也沉迷于那样强大的沧玉。
“在意?”
沧玉愣了愣,转过身来看着玄解,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烛照所说的话,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了过来,轻轻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多心了。”
“不是。”玄解摇摇头,坦率地开口道,“我觉得你很在意她,在意到一眼就能分辨,在意到与她有关的事便蛛丝马迹都能牵连,可是我不懂,你分明不喜欢她。”
沧玉失笑道:“既然你看得出来我不喜欢他,那还生什么气,看起来这么不高兴的模样。”
“因为你在意她。”玄解微微抬高了些音量,他冷冷地看着沧玉,“你若是喜欢她,我还能明白,可是你不喜欢她,却如此在意她,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你不喜欢就是老大了么?
沧玉只觉得一言难尽,他对容丹的关注跟在意实难对旁人提起,总不能说自己偷窥了天机发现容丹是女主,所以走个剧情难免在意她的存在吧。还不如说自己喜欢容丹呢,起码听起来没那么扯淡,偏偏玄解又跟个照妖镜一样,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撒谎都没用,难不成还跟当年一样对他说不关你的事吗?
这种直男操作,就算是沧玉,也说不出来啊。
“你既然看得出来我对她无情,那其他的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最终沧玉只能无奈道,人家吃醋起码得是多看了妹子几眼,或是有个前缘在,他跟容丹两个都沾着,哪知道玄解当初左右不上道,如今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反倒拈酸吃醋起来,难道这烛照直肠子长太多了,吃醋的点就格外九曲十八弯,让人摸不着头脑么。
“你不明白。”玄解皱起了眉头,他皱起眉头也很好看,薄情的脸泛出点不甚欢愉的怒气来,竟有几分可口,最终什么都没解释,只是有重复了一句,“你不明白。”
感情会散,会淡,可是在意却是永久的,喜欢与厌恶对于沧玉而言都是一瞬间的事,只不过这个瞬间是长是短罢了。
玄解并不介意沧玉的生命里有其他人,更不在乎沧玉为狐族考虑多过自己,唯独不能忍受沧玉更在意其他人,纵然与爱恨情仇无关,可是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第一时刻想到那个人,想到那个存在,这样的在乎,比任何爱意与恨意都来得更深刻。
他不喜欢,却明白沧玉大概是不会懂的。
就像始青明白玄解选择了一条多么天真而艰难的情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如果不懂玄解为什么会吃醋的话,下一章会讲的……
如果懂了tvt那就很感动了,不过下一章还是要看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沧玉在意狐族, 无非是因为血脉与根系。
沧玉在意亲友,不过是那些光阴曾经一同度过。
若想断绝他的念头, 只需要漫长的时光, 一点点、一层层缓慢无声地消磨, 玄解不会去做, 却并不妨碍他明白这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一切情意与爱意都有缘由,因而一旦想要断绝起来,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困难,就如同当初在琉璃宫内, 若是玄解想要困住沧玉,只需要些许谎言与一点愧疚, 便能轻易掌控天狐的来去。
唯独是毫无原因的关注与在意,分明对那个人毫无感情, 分明对那个人并不在乎,然而一旦她出现,就能轻而易举夺走沧玉所有的心力与关注。
在青丘是如此, 在姑胥是如此,在青山村是如此,在山海间仍是如此。
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因着什么缘故?是什么理由?你如此在乎她,介怀她,既然并不爱她也不恨她,到底是什么在勾动着你的心思。假如你有这无穷的心力, 为什么不能够放在我的身上,而是选择了容丹呢?
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要怎么才可以断绝?它既然本就不存在,那就同样意味着可以永存。
痴情自然不是绝对,更不是唯一的,烛照的本能就是独占自己的伴侣,如同始青一般,亦如同浮黎一般,除了伴侣再不会看向世间其他的光彩。玄解因着幼年的缘故,加上之后经历的种种,隐隐约约明白这样的占有是并不合理,更不合适的,有时候说不准抓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玄解的年纪虽然还轻,但心思已十分老道,他不愿意只是片刻的欢愉,更不愿意抓住了就要立刻松开来。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丧失了烛照的本性,从骨子里,玄解仍是那个霸道而偏执的烛照。
正如同掌控力量与拥有力量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嫉妒心亦然,玄解没解释什么,他并不需要解释,更不需要沧玉理解。烛照的感情天生与常人不同,他这一路走来从不曾指望被谁理解,更何况凡人妖族之间,纵然七情六欲充沛,再是贴心如沧玉,也有无法理解他人的时刻。
即便是在情爱之中,又有谁能全身心地去明白另一个人,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事。
“你如果不说,我怎能明白。”沧玉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头痛,又有些欢喜愉悦,并不是他天生骨肉贱皮,而是能勾动玄解的情绪总是难免叫人有些得意,“你只有说了个清楚,我才懂得是什么意思啊。”
沧玉只能大概意识到玄解是在吃容丹的醋,可是吃醋的原因却至今成谜,因此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心里分明窃喜着,但又平白生出些许纠结来。
吃醋是件好事,可要是吃得太厉害,闹大了难以收场就麻烦了。
他本以为这次会如往常每一刻那样,玄解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忧虑,然后一起解决掉。
然而这次玄解只是深深地望着他,摇了摇头道:“你不会明白的,我纵然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只会觉得荒谬可笑,觉得我是杞人忧天。”
沧玉困惑地望着他,语气便不太好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怎么想?”
“因为我自己就是这么想的。”烛照忽然冷笑了一声,他站起身来,不曾与沧玉告别,更不曾多说什么,径自驾云而去,很快就在风中没了踪影。
这一路以来,玄解说不上贴心听话,起码不曾如此无礼过,更没怎么忤逆过沧玉的心思,天狐不曾料到对方会忽然来逃跑这一手,连拦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远去,霎时间心胸之中血气翻涌,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沧玉深呼吸了两口,硬生生将石桌上的圆板掀了起来,茶杯瓜果滴溜溜滚了一地,碎了个清响,那石板在空中滚动两圈,还未来得及落地就隔空爆破开来,飞溅的碎石子划破了天狐的脸颊,他伸手拭去颊上的鲜血,嫣红、温热,只觉得刺目,便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本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变作如今这模样,叫沧玉气得浑身发抖,等到怒气暂消时,整个亭子都化作了飞灰,他站在尘埃之中,黑漆漆的瞳孔里藏匿着寒意,脑海里冒出个名字来。
容丹。
往日里要是想让沧玉去见容丹,实在千难万难,可是他今天难得发脾气,一时倔性发作,还非要见着那姑娘不可了。
他压根没对容丹动过心,更没对容丹有过意,就算是前任夫妻,那也是在玄解还没出现的时候了,更何况之后一直保持距离,几乎没有什么旧情复燃的可能。如果玄解要吃醋当年那些事,那大可直说,偏生他又清清楚楚明白容丹与自己毫无关系。
沧玉真的不懂他到底无缘无故在不高兴些什么。
更别说了,那女妖很可能还不是容丹!
沧玉驾云离去的时候,心中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跟玄解澄清误会才去找她,亦或是真的负气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容丹,若他沉下心思仔细想想,恐怕还是前者多一些,情爱从来不由人,玄解虽然坠入情网的时辰比他早,焉知谁在此情里坠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