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149)
白老爷子虽放权给了白朗秋,但人还健朗,因此白府里将白朗秋唤作大爷,而不是老爷。
“他……他会愿意吗?”谢秀娟这话里赌了些气,又有些犹豫,她是大家闺秀出身,言行向来矜持,丈夫平日里头冷淡,她自然也显得冷冰冰,如今要做这般示好的举动,不由得生出几分畏怯来,“我们已是夫妻,要是草率邀他过节,夫君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庄重,过于轻浮?”
“哎呀,夫人,月老节本就是女子求姻缘的日子,你与大爷和和美美,去求一只平安签,要月老保往后幸福安康,俗话说福气多了不压身,难道不好吗?再来小少爷待在家中念书好几日了,想来大爷也会答应,一同过节,一家三口多热闹?”
谢秀娟迟疑地点了点头道:“这……也说得有道理,那好吧。”
一旦提起了兴致,梳妆打扮就成了乐趣,谢秀娟往鬓上簪上一枝金步摇,目光在花朵上犹豫了片刻。若是寻常少女,还可簪花,她如今已是妇人,又是白家大夫人,平日得端着体面,就只得将鲜花锁进匣柜,赠给丫鬟们佩戴。
起身时,谢秀娟犹豫道:“春柳,秋雁,我气色可佳?”
“夫人您就放心吧。”
春柳与秋雁掩唇笑道,站在谢秀娟身后,同她一道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七章
世间总有奇奇怪怪的规则, 女子可有乞巧节盼望如意郎君,然而男子要是太过耽于情爱就会被说不求上进。
好在月老是掌管男女姻缘的神仙, 因此月老节是未婚男子除巧遇、相亲、介绍之外少数可以理直气壮“偶遇佳人”的机会,这个节日无论未婚还已婚的男女都可以参与,对渔阳来讲也是难得的盛典——沧玉有一点说得不对, 月老节与他所谓女子的乞巧节是全然不同的节日。
月老节的规模要远胜乞巧节, 而且乞巧节只能是女子过的,她们许愿时男人甚至是不能在旁观看,
除了才子佳人,一见钟情这些读书人都讲到厌烦的老掉牙故事,月老节备受欢迎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就是人流量大,倘若招呼得好, 寻常摊贩能在这个晚上赚到往常小半个月的银钱,毕竟不管是否婚配,可曾嫁娶, 这月老节都是好日子。
成了亲的祈求往后幸福美满, 没成亲的等着巧遇良缘。
花灯布满了整条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 沧玉跟玄解住在二楼, 推窗就能看见那各色各样的灯笼挂起满街,紧密相连着, 幽暗的火光蔓延过河流, 倒映出一朵朵璀璨的星光。
四处都是行人与马车, 摊贩们早早就找好了位置摆下小摊高声叫卖、女子穿起自己最美的衣裙,拿出团扇,互相作伴掩面嬉笑打闹着、孩子们如鱼儿在水中穿行一般在人群的缝隙里钻着空隙、青年男子们则整理衣冠,将纸扇一摇,脸上带着点风流的笑意。
时不时人群里还传来已成婚的夫妻对爱儿爱女的叮嘱跟呼唤。
沧玉来到人间后还没见过这么繁华的景象,姑胥险些被梦魇搞成死城,永宁城的热闹与庆典无关,而青山村不说压抑都算客气了……
他慢慢为玄解梳着头发,若有所思地看着街道上几条熟悉的人影,白朗秋肩上坐着他家的混世小魔王,身边依偎着名书卷气极浓的娴静女子,想来就是他妻子,身后跟着两个婢女跟侍从,以大户人家的讲究,他们这趟算是简装出行了。
而另一头是舒瑛与带着面纱的杏姑娘,这书生的旧衣裳没换,倒是杏姑娘换了身新衣服,他正满头大汗地护着杏姑娘,免得这什么都不懂的天仙女被人群里的流氓占去便宜。
“梳高点。”玄解提醒道。
沧玉愣了愣道:“什么?”
“头发,梳高一些,你梳得太矮了,不舒服。”玄解的眉毛一挑,不紧不慢道,“你很不会梳头发,应该多练练。”
沧玉笑道:“给你脸了?”
这让玄解略有些困惑:“难道不是我把头发托付给你?跟脸有什么关系。”
沧玉疑心玄解是在装傻,然而他没有证据,只好认命地把那马尾又抬高了几分,恨不得梳到玄解的头顶上去,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即便我梳得不好,你也不该这么明说出来,我倒罢了,别人听见了会不高兴的。”
“你会不高兴?”
沧玉惊讶道:“不……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玄解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的马尾瞬间垮在了沧玉的手里,倒不是很在意,淡淡道:“那就足够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在乎你。”
“那你还嫌弃我梳头的手艺差劲?”沧玉匪夷所思道。
玄解一下子被震住了:“……”他忍不住转过身来看了看沧玉,神态瞧不出是在震惊天狐的这番言论,还是被这逻辑给难住了,不过大概是前者,因为他很快又说道,“你刚刚说了不会对我生气的。”
沧玉痛快而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转回去!”
真奇怪。沧玉从怀里摸出颜色各异的发绳时,抽出一根咬在雪白的牙齿间,冰凉的手指细细梳理过那些顺从而暗暗发红的青丝,不由得想道: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梳头发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沧玉在这几日给玄解梳了好几次头发了,有时候会伴着清晨的微风,或者是晌午的热气,看着窗外的人将灯笼从稀疏布置成了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昨日有磨镜匠人挑着担子路过,店小二特地上来敲门,询问要不要将镜子打磨一番。
此时的镜子清晰度当然与沧玉所习惯的不能相提并论,不过被磨镜的师傅好好打磨了一番后,到底比原先要好多了,玄解的轮廓起码清晰多了,只是同样方便了他对沧玉的挑刺,太上太下太左太右,听起来好似是故意找茬,事实上玄解不过是在平静地阐述事实。
在沧玉看来都差不多,他实在难以理解玄解是靠什么来感受马尾应该在什么部分的。
按照玄解的话来讲,就只是感觉而已。
天狐系紧发绳之后,下意识会将冰凉的手指垂落在玄解的耳尖,他的手指很冷,肌肤细腻,如同一团化开的雪水,激灵灵冷冰冰地滑过。然而又如同一团烈火,那指腹是烧红的烙铁,仿佛连那些纤细而难以察觉的纹路都清晰烙印在了玄解的皮肤上,打下印记。
抽破空气的发绳并不能让玄解紧张,将长发捆成一束到近乎有些疼痛的束缚同样不会让玄解害怕。
可是天狐落在耳尖与脖子上的那双手,却让玄解轻微地颤栗起来。
玄解很清楚沧玉并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不管是矜持高贵的大长老也好,平和到近乎温柔的沧玉也罢,无论处于哪个身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轻易动怒跟发泄自己蕴藏的力量。可就如同对方坐在膝头那时的感觉一样,死亡与甜蜜同时掠夺住了玄解的咽喉,他近乎窒息,感觉到死亡的恐惧感如影随形,又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们太亲密了。
寻常的野兽甚至妖族也许会无视这样的距离,然而玄解本身就是异类,他垂首将脖颈暴露在沧玉双手之下时,鼻间徘徊得并非浓情蜜意,而是一种近乎脆弱的无助感。
沧玉永远都不会知道玄解这般爱慕他,交付性命,克服本能,违逆天生的本性去顺从他。
最终玄解只是稍稍抖动了下,他知道这种事对于凡人来讲无关紧要,对沧玉而言恐怕更难以理解,他同样明白,倘若自己说出口,沧玉一定会放弃这种举动。然而那有什么意义呢,玄解掀过架子上的外衣披上,沧玉正放下梳子,端起一杯冷茶垂眸饮了半口。
玄解看向沧玉,微微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是他想亲近沧玉。
下楼时,大堂里几乎空无一人了,连掌柜都已经耐不住寂寞跑到街上去,只剩下望眼欲穿的店小二捧着脸巴巴看着外头,见着他们俩下来,只是恹恹地打着招呼,强忍住叹气的欲望,勉强支起笑脸送两人出门。
沧玉跟玄解出手很大方,性情也很和善,是难得的好客人,店小二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让他们俩还没出门就不开心。
渔阳的晚上从没这么热闹过,花灯被绳子串着连成了一排,有些做成了鱼的模样,看上去仿佛个巨大的鱼摊,草绳串着一尾尾鲜活又会发光的鱼儿,随着风轻轻摆动身躯,孩子们嬉笑着,试图踮脚伸手去拨弄那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