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今夜想你/撒旦今夜想你(41)
她高中大胆喜欢他,被他拒绝说轻浮。
后来大学默默喜欢他,他依然冷冰冰。直到前不久,他为了另一个女孩子,骂姜雪歹毒不要脸,姜雪怔然许久,才把手中苦苦求来的歌唱大赛名额表扔进了垃圾桶。
回来她就病了。
一个人再多、再卑微的讨好与喜欢,也是经不住折腾的。
姜雪糊里糊涂握紧姜穗的手,还在念:“高均……”
姜穗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额头,温柔应道:“在呢。”
姜雪眼泪突然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除夕的时候,姜雪好了起来。她从床下拖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好几张专辑和一张刻录光盘。
姜雪眼神黯淡了一下,又重新笑起来:“穗穗,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那几张专辑是她很努力才抢到的,是高均喜欢的明星唱的歌。而那张刻录光盘,是很多年的时间,他抱着吉他在教室练习,她悄悄录下来,剪辑又修音,为他做好的“专辑”。
或许在高均眼中,姜雪轻浮无知又花痴,然而她真的尽力了。
全部的青春,都用来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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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穗拿着那几张专辑,硬着头皮来到了李子巷。
大过年的,贫瘠的李子巷却依然冷冷清清。这条巷子租金最便宜,却也脏乱。
她淌过小水洼,不知道驰一铭住在哪里,生怕他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看着每扇门都像是他们家。
好在一路找到了纸条上的地址,她都没见到谁冲出来吓她。
天空在下大雪,姜穗撑着伞,呼出的气息变成白色。她按照姐姐的嘱咐,找到了地址也不敲门,从木头门的门缝里塞进去。
才塞进去,门就开了,露出一张俊秀干净少年的脸。
他约莫二十岁左右,头发和衣裳都很整洁。见到姜穗他愣了愣,然后微微皱眉:“你和姜雪?”
姜穗心中惊讶,她和姜雪是堂姐妹,然而长相只有两三分相似。一眼见到自己能联想到姜雪的人,那必定是对姜雪很熟悉的人。
高均他……
高均低头,看着专辑:“这是什么?”
是姜雪放弃了的喜欢啊。
姜穗轻轻叹气,按照姐姐说的,她道:“是姜雪不要的垃圾。”
高均蹲在地上,捡专辑的手指僵住。那双手指节苍白,似乎拿不稳专辑。
姜穗转身离开了。
风雪吹着她的伞,造成了很大的阻力,她微卷的长发被风吹得些微凌乱。
一只狸花猫,瑟瑟发抖从她身边窜过去。她顺着它受惊吓的身影,看见出来洗完衣服后出门倒脏水的驰一铭。
驰一铭端着一个胶盆子,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姜穗怔了怔,目光看着他。大冬天的,驰一铭和学校里体面讲究的形象完全不同,他穿着一条棉裤,花的。
看着就……暖和。
头发也是鸡窝,穿着棉拖鞋,吊儿郎当的。
姜穗迟钝地有些想笑,可是她下一秒反应过来忍住了。
他脸色变了变:“你给我转过头!”
大雪落在她伞面,她把伞收了,二话不说跑得飞快,跑远了才笑出声。
她笑得那样开怀,大雪温柔地落下她身上。
唇色娇艳,好看得不行。
驰厌站在巷口,一直目睹了经过,后知后觉他垂下了眼睛。
他伸出手指,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姜穗看到他时,笑容一下子僵住。
驰厌衣服被磨得破破烂烂,半边脸都是擦伤的血痕。
他手腕也在滴血,一滴一滴,仿佛成了雪地里盛开红梅。
她问:“驰厌,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驰厌抬起眼睛,声音有点儿冷:“上次是驰一铭招惹你,这次呢?你主动来招惹他吗?”
姜穗愣住:“什么?”她反应过来才明白,她出现在李子巷,本身就说不清。
她在驰厌眼中,看见了几丝冷淡,他以为她对驰一铭欲拒还迎。
姜穗皱了皱眉:“你听我说,我来李子巷是找另一个人。帮我表姐找的,和驰一铭没有关系。”
驰厌发间落了白雪,咳了一声,血从他嘴角溢出来。
这一年他十八岁,比起驰一铭花裤子的可笑,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宽阔消瘦的肩膀也落满了雪。
姜穗从没见过人吐血,她连忙跑过去:“驰厌,你吐血了,你得去医院。”
他身体摇摇欲坠,可她还没碰到他,他就猛然后退了一步:“别过来!”
他闭了闭眼:“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二月的风灌进肺里。
吹得他清醒又疼痛。
她也许喜欢驰一铭,也许不喜欢驰一铭。然而他清楚地明白,不管喜欢与否,她的情绪都是给驰一铭的。姜穗的笑容是驰一铭的,讨厌和烦恼是属于驰一铭的,那么驰厌有什么呢?
或许有怜悯和同情。
然而怜悯和同情,是一个男人最不需要的东西。
他从来没招惹过她,只是远远看着。
然而他恨透了姜穗同情他。
一面施舍,一面让人刻骨地求而不得。她以为他能忍住冷淡平静的心情多少年?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姜穗再一次听到他让她不许靠近他的话,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李子巷内,驰一铭换了裤子,用手抓了两把头发,飞奔出门:“操!姜穗,你给老子站住!”
那声音又远及近,张狂极了,姜穗下意识抬头看驰厌。
驰厌也冷冷看她一眼,他说:“赶紧滚。”
多冷漠狠戾的话。
姜穗几乎又回到了曾经被“大名鼎鼎臭脾气”的驰厌先生骂哭的场面,她抿了抿唇,看见他半边脸的血迹,咬牙往前走了。
她走了几步,身后重重咚的一声。
姜穗回头,少年倒在了雪地里。
第32章 锦绣
姜穗连忙跑回去,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人命重要。
驰一铭跑过来也愣了:“哥!”
他吃力地扶起来驰厌, 咬牙对姜穗道:“帮我一下。”
大过年的, 折腾到医院以后已经快中午了。
驰厌失血过多, 一直昏迷着, 驰一铭的皱着眉, 看到姜穗, 冷冷哼了一声。
姜穗见驰厌没事, 便决定要走。
驰一铭坐在门边,见她起身要走,脚一伸把门踢上,门关得严严实实。
驰一铭眼尖地看到, 她脸颊微不可察地鼓了鼓, 有些可爱的模样。
他说:“做什么去呢?”
“我回家。”今天还是过年!
驰一铭僵了僵,也意识到自己下意识不许她走有些神经质, 但他腿依然没有缩回来, 乱找了个理由:“我哥还没吃饭呢,你去给他买饭。”
姜穗瞪圆了眼睛。
驰一铭摸了摸自己的兜, 跑出来太匆忙,一分钱都没带。驰一铭面不改色厚着脸皮:“去不去啊你, 给我也买一份。”
姜穗抿了抿唇, 明明是冬天,她嘴唇依旧红艳艳的, 花骨朵儿一样。
姜穗问:“那你们吃什么?”
驰一铭被她容色晃了下眼,有些懊恼:“我不吃辣, 别的都可以。我哥不挑食。”
姜穗点点头,表示记得了:“你把腿拿开,让我出去。”
驰一铭狐疑看她:“你不会跑了吧?”随即他自己阴阴一笑,“你敢跑我下学期天天去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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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厌睁开眼睛,低低咳了一声。
他有些头晕,脸颊还被粗粝的地面擦伤了。好在这都不严重。
“哥,”驰一铭连忙过来,“你好些了吗?发生了什么?”
驰厌起身要下床:“我没事。”
驰一铭说:“是不是段玲那个贱女人!”
驰厌淡声道:“不是。”他说不是就真不是,而且这次是他故意受的伤。
驰厌看着窗外,大雪压了枝头。2002年了,他依然一无所有。
这两年他看得分明,段天海只把他当成段玲的玩具,他很少接触到段氏企业的任何东西,那么段天海这条路就走不通。
另一条线杨嵩却可以。
驰厌帮他改装过好几辆摩托车,杨嵩对他极其有好感。
神智这几年,他渐渐融入了杨嵩那个小圈子。
几个爱吃喝玩乐的阔少,除了有个好爹,样样都混。然而阔少们的好感浮于表面,心里却不一定瞧得起他。
直到今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有个人的摩托,在国外改装过,然而他嫌轮胎不够抓地,又擅自换了轮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