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旁边的女孩摘下鸭舌帽,露出一张精致得没有一点瑕疵的小脸。她没理会陆与寻的问题,依旧自顾自地的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因为你总是要等到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就跟我一样。”
那笑里,面藏了太多苦涩与艰辛。
徐曼卿往座椅上靠了靠,眼睛轻飘飘的瞟想窗外的云层,声音也是轻飘飘的,“你又知道程璟为什么会成功吗?因为……他豁的出去。”
就像当年她为了梦想一言不发的离开他,可他却从未想过要放下这里的一切跟她走一样。
陆与寻做不到的事,程璟却做到了。
所以,他成功了。
陆与寻的脸色愈发阴沉,漆黑的眸子里是隐忍的怒气,“她还没答应他的求婚!”
咬牙切齿的语气,仿佛在告诉她,又仿佛在告诉他自己。
徐曼卿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这是迟早的事,不是吗?”
陆与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攥成拳头的手又忍不住紧了紧。
“你只知道,你的命是何渺渺救回来的。那你可曾知道,她何渺渺的命,是程璟救回来的?”
听闻此言,陆与寻的瞳孔猛地一缩,“你说什么?”
你看,他口口声声说他后悔了,想弥补她,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徐曼卿低下头,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就在何渺渺同意跟你解除婚约的那天晚上,她被吊灯砸中,是程璟从阳台上翻过去救了她。”
陆与寻倒抽了一口冷气。
“还有那天她离开晋城,因为道路塌方被困在路上一整夜,也是程璟冒着雨找了一路,扒了无数辆大巴车才找到她。”
“她离开的时候,他就那么义无反顾的跟着她去,甚至不惜跟家里决裂。”
说到这里,徐曼卿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无声询问:为什么我离开的时候,你却没有这样的勇气呢?
可是陆与寻却没接收到她的信号,他抬眸,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眸中暗流涌动,“你背着我调查她?”
心中仿佛有一块地方踏了下去。
因为此刻陆与寻的语气,像极了昨天程璟给她打电话时说的那句“我知道那次何渺渺走错房间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
只不过,面对程璟的质问,她尚且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回答他,“是我做的,那又怎样?你不是喜欢她吗?我这也算帮了你吧?”
可是面对陆与寻的时候,她却做不到如此坦然。她没办法把自己肮脏的一面撕裂开来,然后堂而皇之的摆在他面前。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她不能回头,因为她的背后没有怀抱,只有万丈深渊。
“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就突然变得讨人欢喜了。”徐曼卿笑了笑,仿佛丝毫没有感知到他语气里的怒意。
“阿寻你知道吗?当你以为她变了的时候,她只是不再喜欢你了。就好像你养了一只小狗,天天眼巴巴的对着你摇尾巴,你会腻会烦会觉得她就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可是当有一天,她摇尾巴的对象变成了别人,你突然又开始变得怀念。”
陆与寻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比喻。何渺渺才不是他养的小狗,他只是以前被猪油蒙了眼睛,所以才看不见她的好。
陆总有点烦躁,“所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表达什么?”
她想表达什么?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徐曼卿苦笑,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我先跟你说,与其追着过去满地跑,不如珍惜眼前。”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你还会后悔。
“珍惜眼前?”陆与寻笑了,那是一种冷淡中透着嘲讽的笑,他转过头,再一次审视着她,“你难道不知道——”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洒进来,划出一道刺目亮眼的光,陆与寻猛然顿住,脸色微微一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这条项链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徐曼卿低下头,正好看见垂在胸前的项链。
那是她从何渺渺手里买回来的,陆与寻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作品。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想借此告诉他,他们已经错过很多很多时间了。
可是她没想到,陆与寻却在下一刻移开了目光,“对我来说,你也只不过是不堪回首的过去罢了。”
窗外阳光正烈,有什么东西闪着光,那光不似钻石宝石耀眼,却刺得人的眼睛生生的疼。
头等舱,程璟还缠着何渺渺要给她听“好玩”的东西。
何渺渺烦不胜烦的拍来他的手,“我说,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面对何渺渺的嫌弃,程璟并没有退缩,他举手保证,“就几十秒,我保证,你听完我就不烦你了!”
何渺渺终究还是将另一头耳塞接了过去。
因为这个她旁边的大猪蹄子真的太聒噪!
程璟这才心满意足的拿出手机点了两下。
五秒钟之后,何渺渺脸色突然一变,“这玩意你哪来的?”
程璟笑得得意,“你先别管我是哪来的,你就跟我说说,你自己说的话你到底认不认吧?”
何渺渺的心情很微妙。
搞了半天!那两千万居然真的是程璟给她的?!
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居然为了这个,还亲口说要嫁给他?
其实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是有点印象的。
只不过后来程璟没提,她也就以为那只是个梦。
后来,她账户上莫名其妙多出四千万,她也怀疑过是不是程璟给她的。但是那时候他天天在她面前卖惨哭穷,再加上她几经试探他都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所以才早早的把他排除在外了。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面对程璟殷切的眼神,何渺渺十分耐烦的将耳塞扔还给她,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不认!”
程璟:……
说好的杀手锏呢?
程璟再一次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明明说何渺渺听完录音就不烦她了的,可是一直到下飞机,他都依旧还追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你为什么不认?是你亲口说你要嫁给我的,你怎么能不认呢?”
实在聒噪得紧!
何渺渺忍无可忍的拄着行李箱停下来,“程璟,我说过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程璟堪堪停下脚步,赶紧问道,“那你的原则是什么?”
“看心情。”丢下这句话,她便拖着行李箱走远了。
很显然的,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程璟赶紧追上去,“那你什么时候心情才会好?是不是等你心情好了,你就肯认了?”
“哎,不是,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何渺渺没理他,直接出了航站楼,然后招了辆出租车。
程璟还跟在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追你是为了蹭饭?行!何渺渺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结婚以后,一日三餐都我做给你吃,可以吗?”
握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何渺渺回过头,“你会做饭?”
程璟老老实实的摇头,“不会。”
你不会那你说个杰宝?
何渺渺翻了个白眼,然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可是就在她准备关门的瞬间,程璟也眼疾手快的挤了进去。
车门被关上,何渺渺十分抓狂,“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璟一脸认真的说,“跟你求婚,求到你答应为止。”
何渺渺:……
她扶了扶额,终究是忍受不了,“行行行,你赢了,我认栽行吗?”
程璟心头一喜,“那你这是答应啦?”
何渺渺漫不经心的往后视镜瞟了一眼,这才看着程璟道,“下去说吧。”
程璟狂点头,“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怎么都好说!”
说罢,他开门下车,眼看何渺渺已经挪到他的位置上,程璟正准备伸手将她扶下来,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何渺渺将车门猛地一拉,然后飞快上锁,“师傅,快开车!”
出租车如离弦一般冲了出去。
程璟只愣了一瞬,然后气急败坏拔腿就追,“何渺渺!你这个大骗子!!!”
纵然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他哪里跑得过飞驰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