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颔首,垂下眼睑,轻启朱唇怯生生的说了句:“谢谢——”
这下子不是假装,心跳加速的感觉我也委实装不像啊!
“无妨,姑娘好生安歇。”正要放下车帘之际,丁晟顿了一下,再次回头看着我,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心下一惊,火灾之时我将他带到林中之时,他见过我的,虽然莫离施了法术消了记忆,只说一切皆梦境,可他莫不是还记得?
我抿着嘴摇了摇头,无辜的眼神如小鹿般清澈见底。
丁晟眸子暗了一下,放下车帘,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继续赶路。
到了镇上,找了大夫帮我瞧了伤势,本就是做戏,定是无碍的,都是些小的皮外伤。只是我一直沉默寡言,众人皆言我是惊吓过度,伤了心神,倒也一个一个善良的关怀备至,轻声安抚。虽是些举止粗鲁的抠脚大汉,温声细语安慰我的时候倒也一个个可爱的紧。下界以来,第一次觉得人群中如此温暖,竟让我有些恍惚。
这几千年来,我已是习惯了日日夜夜的孤寂,无论是之前在人间闲逛,还是被陆压道君带回神殿后的瞎混,虽有些朋友在侧陪伴,却真真未曾体会过人群中的温暖。
或许,做人也不赖!
因着我的事,耽误了既定的行程,从医馆出来天色已暗,一行人只得在镇上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因着只有我这一个女眷,丁晟特意要求店家为我寻了间偏僻静谧的屋子,又吩咐了人手为我轮值守卫。
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他深邃黝黑的眼眸,失了魂一般呆愣着。前世那个叫“尾生”的少年,总是眉眼含笑的在我脑中浮现,如今这双坚毅而又温柔的眼眸,似曾相识,又全然不同。我思忖着,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意味。
正呆愣着,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抠门声。
“姑娘,歇下了吗?”是丁晟。
我慌忙整了下裙裾,定了定心神,假装镇定的回了一声,然后开了房门。
门外是丁晟,身后还有两名挺拔的副将伴于身侧。
我行了礼,欠了欠身,把几人请进屋来,娴静大方的沏了茶,盈盈的立在一旁,等着几人问话。毕竟这么晚了,若是无事,也定是不会寻来的,人多或是为了避嫌,毕竟夜黑风高,他又是要成亲之人,知礼知义,更是无可诟病。而他们自从救下我来,许是担忧我的身体,丝毫未曾询问我的身世来历,对于身经百战的丁晟来说,警惕性也不应该那么弱。
“姑娘身体可有好些?”坐在丁晟一旁的一员副将先温声开口。眉目爽朗,白白净净,倒有些略显阴柔。
我浅笑着欠了欠身:“谢诸位救命之恩,又不辞辛劳为我医治关怀,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定会铭记于心,日后全力相报。”
“哼——”
一声冷哼却突兀的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戏好有毛线用,丁晟小哥哥也照样不是我的呀!哎呀,郁闷郁闷......
第11章 开玩笑,闹呢~
丁晟身后的另一副将这声冷哼可是给自己找足了存在感。见我们都看向他,此人不慌不忙的向我翻了个白眼,向丁晟拱了拱手,慢条斯理道:“将军难道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吗?军营临着山林不远,我们扎营在此这么老些日子,从未听闻此地有狼群出没,怎么今日偏就巧合至此?再说了,这姑娘看起来娇弱柔依,也不似那行走江湖之人,又怎会孤身一人闯入山林?恰恰好就被恶狼侵袭?恰恰好又被我们所救?将军难道不觉得,这一切的巧合,太过刻意了吗?”
这一番质疑说下来,我都快要忍不住想给他鼓鼓掌了。不错不错,思维很是缜密,可是聪明的有些讨厌,一个大男人偏偏长着一双吊梢丹凤眼,满脸不好打发的模样,哼,反正你质疑归质疑,也定是半点证据拿不出的。毕竟这脑子跟我家“军师”白泽比起来,还差了点。
没有证据的时候,拼的往往就是心态和表演技术了。
这人说完,眼角吊着一丝挑衅瞥了我一眼。我只当不见,咬着嘴唇微微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许是见我许久未曾应声,丁晟出言打破这尴尬的冷寂。
我轻咬着嘴唇,缓缓抬起眼帘,让一滴眼泪挂在下睫毛上闪了几下然后又重重的砸下来,目光悲戚不已,声音却平稳的回话:“小女子闺名小唯,本是临江清水溪人,父母一生为人清白,悬壶济世,却命运不济,一生只得我这么一个女儿守在身侧。本来我们一家三口倒也安稳和乐,却不想天降横祸,山匪来劫,心狠手毒,非但害死了我家双亲,还要将我掳上山去供其消遣。爹爹临死前拖住了匪首,才让我有了脱身的时间。幸好从小长大的地形较熟,躲过了山匪追赶。却也是茫茫人海,前路不识。失魂落魄之际,这才闯入山林。至于遇到猛兽,”我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若我能提早料到,定是不肯踏入这危险之地的。”
说话的功夫,眼泪更是扑簌簌的往下滴落,我看见那长相阴柔的副将眼里心疼之意大盛,责怪的瞥了一眼那质疑之人。而丁晟,则是依旧面无表情的坐着,眼睑低垂,分辨不出眼中神色。
“毕竟我这条命,是爹爹拼死护下的。如论如何,定是不能轻易就丢了命去。”这话其实真是有几分真心,我小狐狸好容易活了几千年,天劫我都过了,好容易这日子刚有点盼头,万万不能丢了命去。
“无妨的小唯姑娘,你且暂时随我们同行就好。”阴柔的那员副将埋怨的剜了一眼那人,言语轻柔的抚慰,见丁晟转头看他,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一声,“对吧?将军?小唯姑娘也挺可怜的。”
我仔细瞧着丁晟的表情,却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空气突然安静了一刻,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我生怕他真的开口拒绝,更是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你家里可有亲朋可以投靠?”押了口茶,丁晟终于开了口。
我摇了摇头,“未听爹爹提起过。”
“那你先随我们一起吧。待到了府中,我吩咐人给你安排差事,先稳住生计之事吧。”丁晟话音未落,吊梢丹凤眼那厮又想说什么,丁晟却视若无睹,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徐宁,你帮小唯姑娘安排些人手护着些,军营之中咱们这些糙汉子对付惯了,别委屈了人家姑娘。张毅,你跟我走。”
那吊梢丹凤眼的一脸不情愿,也不敢回绝,再次白了我一眼,跟在丁晟身后走出了屋子。
徐副将拱手应下丁晟的吩咐,又回头与我嘱咐一二,劝慰我不要过于忧心,好好将养身体,也退出了房间,并贴心的替我关好了房门。
他们一走,我也赶紧放松了些。
倒也不怕他们去查,白泽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只是这丁晟总是不露声色,不辨悲喜,总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反而愈发的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