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了,镜衣你是真的长大了,你母亲当初还不放心你跟我学些本事,说你心地善良,原来藏得最深的那个人是你。”沈老夫人抖得厉害,近乎哭腔,“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大夏的那个女人改变了你?”
提起楚云轻,沈镜衣神色骤变,隐匿在黑暗之中的脸孔全然变了。
他与她注定站在不同的立场上。
“呵。”沈镜衣冷笑一声,拂袖要走。
身后沈老夫人朗声一句:“就算沈家地位无限上升,你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跟她,完全是两个时间的人。”
“闭嘴!”
沈镜衣呵斥一声,便从另外一道门离开了。
独留沈老夫人一个人被他们折磨,沈麟祁站了一会儿,觉着索然无味便也跟着离去。
隐藏在暗中的两人等到沈镜衣他们离开之后才现身,弄晕了那几个守卫之人,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沈老夫人,哪里还有初见时那般华贵。
“两位不速之客……”
“老夫人听力还挺不错呢。”楚云轻嗤笑,她早听到他们在了,只是不曾出言提醒。
“呵,老身一辈子训练,也就这双耳朵异于常人,你也看到了镜衣如今成了这样子,可不是你从前认识的沈公子。”沈老夫人寒声,“你七王府再厉害,可未必是整个沈家的对手。”
“用不着你管。”凤晋衍沉声道,伸手点住这人的穴,封了几道穴脉,扛着沈老夫人便出了院子。
谁也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沈镜衣走之后会有这么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
翌日,公主府内,凤昭然已经无妄撬开宋渺的嘴,他呆板的很,坐在蒲团上入定。
“师兄,你就说陪不陪我去宫里?”凤昭然说了一刻钟,可是宋渺依旧没有理她。
她实在无奈地很:“你不陪我去,自然有人陪我去。”
她轻哼一声,故意从宋渺面前走开,紧闭双眼的和尚蓦地睁开眼,宋渺对上那若弯月的眼,凤昭然笑眯了眼:“我就知道这招管用,装什么深沉呢,明明心不在焉,师兄你什么道行我心里清楚地很。”
凤昭然说着,伸手在那光头了摸了一把,偷乐着后退了几步,咯咯咯地笑着。
宋渺无奈地叹了口气:“莫要胡闹,师父不在了,往后你的日程全然由我负责。”
“别逗了,这可不是寺庙哪有念经的道理,再说了师父原本就不管我,念经能静心,如今我又不需要,跟我回宫找皇兄,咱们一起想办法给师父报仇。”
凤昭然恨恨,想起灭寺之仇,内心的火焰便又燃烧了起来。
宋渺愣了一下,急忙摇头:“师父的意思,不能将仇恨放在心间,也不能任由仇恨蒙蔽了双眼。”
“难道就任由他们欺凌不成?”凤昭然实在无奈,她真想把这个榆木疙瘩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浆糊。
简直冥顽不灵。
凤昭然跟他说不下去,宋渺无奈地很,看那个拿雪撒气的姑娘,眼睛蓦地移不开了,心底暖暖的。
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也不赖。
珠儿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大声喊着:“不好了,公主出大事了?”
“你再给我喊一句,我拔了你的舌头。”凤昭然还在气头上,本就燥的很,“什么事,慢点说来。”
“沈家宗族派人来,说是要皇上给个说法,主母在大夏帝都失踪了,还说什么先皇圣旨轮不到太后废除,要把您抬入沈家呢。”珠儿说不太清楚,大抵是这个意思。
凤昭然神色骤变,还有完没完了,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她急得很:“现在他们人呢?”
“都在宫里呢,皇上说要见您。”珠儿急不可耐,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破事儿缠身也太久了。
“不去!”凤昭然冷哼一声,回绝了这口气。
“沈公子在门外等您呢。”珠儿小声嘀咕,试探性地看了凤昭然的脸色,“要不要去见见他?”
“滚!”
凤昭然咬牙,指着府内的几个家丁:“过来,帮我把炭火烧上我要烤地瓜。”
她心底不爽快,想吃点甜的缓缓。
可没想到沈镜衣这死皮白赖,居然在雪里站了一个多时辰,等她院子里飘出地瓜香味,那男人也不走。
珠儿托着腮帮子,一副看破局面的模样:“外头都传疯了,沈家主母失踪,群龙无首,沈镜衣要是娶了公主您,那可就是稳坐未来家主的位子,当初不要,这会儿倒是巴巴地来示好了,贱死了。”
凤昭然神色骤变,她一跺脚,下意识伸手去抓,差点烫着。
宋渺赶忙抓着她的爪子,沉声:“不要命了?”
“师兄,有人欺负我。”凤昭然恶狠狠地咬牙,看了宋渺那面瘫脸,气也消了一半,“算了我跟个出家人说什么,珠儿你去叫他进来。”
“公主?”珠儿不解,这男人的目的那么明显,她这是自讨苦吃。
凤昭然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方向。
雪地中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整个人看起来阴郁的很,阿絮站在一侧,叹了口气:“公子何必呢,都已经放弃了一次了。”
“嘘。”沈镜衣不说话,腿脚冻得有些发麻。
府门再度打开,珠儿没好气地出声:“公主请你们进来。”
沈镜衣面上露出一丝欣喜,慌忙跟着进去,虽说步履有些踉跄,可到底还是好的。
沈镜衣进门之前,看到凤昭然蹲在地上扒拉地瓜皮,边吃边在咒骂什么,沈镜衣站在身侧:“在下见过公主殿下。”
“沈公子何必客气呢。”凤昭然笑笑,眼底满是冰霜,“你要跟谈什么,只说就是。”
“不过是想找公主叙旧罢了。”沈镜衣低声道,却听到凤昭然嗤笑一句。
她满脸鄙夷,看着他。
“不用跟我拐弯抹角,你若是想娶我,那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凤昭然轻声道,她挑眉看着他,一副挑衅的样子。
“公主身在皇家,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沈家宗祠来人,并不认太后的懿旨,你我之间的婚约还作数,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跟我合作……”
嘶……
凤昭然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步步紧逼沈镜衣:“九幽台上你让我痛了一次,沈镜衣,你是不是要还回来?”
她转身,潇洒地指着雪地里埋着的炭坑,炭火还没散去,依旧炽热地很。
“光着脚从这上面踏过去,本殿就考虑你刚才所说。”
凤昭然狠心着呢,一字一句,说得那般嘹亮。
宋渺站在身后,轻声拽了她一下:“不得无礼,你若不想拒绝便是,折磨人不妥。”
“师兄,你的菩萨心肠好好藏着,可别喂了狗,有的人不值得你的慈悲。”凤昭然寒声,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沈镜衣。
她又逼问了一句:“敢不敢,沈公子?”
男人愣了片刻,便开始脱鞋袜,倒是让凤昭然有些措手不及。
阿絮慌了,拽了沈镜衣一下:“公子,你不要命了?”
“若是这样能让公主心底畅快,在下并没有任何怨言。”他低了嗓音,光着脚踩在雪地里,等脚冻得麻了,便一咬牙,踏上那烧得旺盛的炭火。
滋滋……声在耳边炸裂。
凤昭然揪着手,她心底疼得不行,这个男人又在做什么,当初明明是他不要的,这会儿来博同情。
“苦情戏码么,沈公子似乎不太合适呢。”
她嗤笑着上前,面色不改,可是心中却是极大的震慑。
沈镜衣脚底都烫得通红,他飞速跑过去,倒在地上疼得不行。
“公主消气了么?”沈镜衣艰涩地开口。
凤昭然轻声道一句:“把你家公子带回去,本殿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但采不采纳那是我的私事。”
“你……”阿絮气的很,刚要发作被沈镜衣一把扯着手,他央人将沈镜衣抬了出去。
“神经病!”
凤昭然呵斥一句,转身对上宋渺那幽深的眼眸,被盯着看了一下,吓了一跳。
“师兄?”
“上天有好生之德。”
“别念了,我头疼,他这是活该,你少流那些无妄的眼泪,有那么多同情心泛滥不如可怜可怜你师妹我。”凤昭然伶牙俐齿,堵得宋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从一旁拿起地瓜,朝着他脑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