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走到门边,便听到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沈镜衣凝声:“我说过,愿意信你,无需解开衣带。”
“公子不是动摇了么,听到七王妃的话,您不是怀疑奴婢吗?”阿岚声音颤抖,“奴婢依旧只有一句话,从未有过害你之心。”
“以血饲养蛇,不是你故土的本事吧,你自小逃离家乡,流落在外,是被人收养了,炼化这种本事?”沈镜衣稍稍点破一些,他想听听阿岚到底是怎么说的。
能以血养蛇的蛇女,只能出自一个地方,那便是江湖上早已经销声匿迹的落月神教。
沈镜衣不去主动提起落月神教,但能一步步引导阿岚,如果她真是落月之人,那么他还真是给自己养了一条蛇,最毒的毒蛇。
“奴婢为师父收留,自小便住在蛇窟,所以才……”
阿岚想说什么,心口剧烈地疼痛,她忽而到底蜷缩在那儿。
屋内满是痛苦的声音,沈镜衣没有上前,他低声道:“你师父姓汤么?”
那不断蜷缩扭曲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阿岚抓着沈镜衣的裤子,眼睛里面全是泪水:“公子知道?”
他们两人都没有提起落月几个字,可心照不宣。
沈镜衣嗤笑:“他早些年倒是来过家里一遭,在家中见过一面,没想到你是他的弟子。”
阿岚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沈镜衣太聪明了,聪明到连这么一点点线索都能抓住。
“是,我是他的徒弟,也是一个蛇女,公子害怕吗?”阿岚凝声,“我所助之人,要的是整个大夏,与沈家无关,我自然不会伤害公子。”
“倒是谢谢你,可以坦诚相待。”沈镜衣轻笑道,走过去,替她把衣服披上,“我所谋求的,却也只是沈家的未来,大夏与我无关,所以我不会阻止你,但是……”
“公子请讲。”阿岚稍稍松了口气,到底殊途同归,利益没有互相牵扯。
“都进来吧,别杵在门外了。”沈镜衣寒声,他早就听到两人回来,话也没有透露太多。
阿絮怔了一下,忙进门。
烈爷笑着道:“公子,这一来一往的,天气变化太大,一会冷一会热,这是老夫人给您的。”
烈爷将木匣子递上,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沈镜衣的眼神微微有些瑟缩,他低声道:“你们把阿岚带下去吧,她受了伤不适宜劳累。”
“是公子。”阿絮慌忙搀扶着阿岚起来,他们都心照不宣,没有提起那些事情。
屋内只剩下沈镜衣一人,他慢慢地打开木匣子,通体漆黑,外面有一层红色的字,像是封印一样。
他眼底的惧意那么深,可还是将手伸了进去。
指尖一阵刺痛,他微微一哆嗦,等里面再没有响动,才把手取出来,将匣子关上。
他的面色惨白的很,指尖有一个小小地伤痕。
“阿烈,进来。”沈镜衣凝声,“祖母可说什么了?”
“老夫人说还没找到小王爷,责罚您办事不利,可也没有多说什么。”阿烈眼底满是心疼,他也不敢多说,自小便是这样,公子做不好事情,老夫人就会送个黑木匣子过来。
沈镜衣摇头:“再派些人乔装,趁着这几日宫里排查,在宫中找一下,尤其是太后那里。”
“是。”
阿烈应声:“公子,如今您已经长大了……”
“嘘。”沈镜衣摇头,纯色惨白的很,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祖母永远是沈家家主,我们誓死要效忠沈家,知道吗?她若是想帮北寒,那也罢了。”
“是。”阿烈凝声,不敢多说什么。
沈镜衣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他又说了一句:“对了,帮我查一个人,楚家小姐楚云轻,也就是如今的七王妃。”
“公子为什么对她上心?”阿烈不明白。
“她好像一个人,你去查查。”
沈镜衣没有多说,一个人蜷缩在椅子上,他太瘦了,整个身躯都能软下去,浑身抖动地厉害,阿烈不忍看下去,便将门给带上了。
……
永寿宫前养了一池子锦鲤,也不知道太后心里想什么,她百无聊赖,拿着鱼食在喂。
“娘娘,你说公主也真命苦。”
“嘘。”楚云轻轻声道,撒了一把鱼食,看那些小锦鲤一个个吃得欢,“什么可不可怜,又不是非他不嫁,等过了这几天,沈镜衣就算是求着昭然下嫁,也不可能。”
“娘娘准备动手了?”洛衣凝声,再这么养下去,她怕自家王妃被养废了。
楚云轻拍了拍手上的屑,摇头:“当然没有,这事儿牵扯太多,怎么可能急于一时,容易出了纰漏,我是说要沈镜衣原型毕露,去动摇太后的心,到时候……”
“您连这婚事都管,这是媒婆做的事情。”洛衣吐槽道。
“笨死你算了。”楚云轻懒得跟她掰扯,她在小亭子里坐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进来了。
凤昭然的左脸消肿了,只是脸色还有些乌青,她跑过来:“皇嫂,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
“嗯?”
楚云轻愣了一下,斜靠着的身子慢慢坐直,她给洛衣递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就消失了。
凤昭然落座,她的神色有些迥异:“皇嫂,因为我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但我们的本事没有他们强,我怕你被他们暗算。”
“檀修派了人来保护我,不会出事的,再说这里是皇宫。”
她凝声,却听到凤昭然煞有其事。
“我已经派人去找我师父了,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等他来了就能治治阿岚那女人了。”她咬牙,恨恨地道,“这件事情暂缓,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白日里的阿岚,和晚上的阿岚好像并不是一样的人,晚上碰见的更像是一个杀手,而且她身上没有伤痕。”
凤昭然之前没敢说,后来想起以前阿岚身上都是伤口遍布,可是昨夜没有。
她思前想后觉得奇怪,便来问楚云轻。
“而且,我的人也查过,她之前有在江都出现过。”凤昭然低声道,“还是我九哥的府邸,阿岚好像认识九哥,但我没有告诉九哥这件事情。”
楚云轻愣了一下,她低声道:“这件事情不许跟九王爷说,知道吗?”
“嗯。”
凤昭然点点头,倒也乖巧:“她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搅得后宫不得安生,是为了要我的命还是要母后,还是皇兄?”
他们到现在也没有猜出阿岚进宫是为了什么。
楚云轻不急不躁:“她已经暴露了,有些事情会加快速度去做,你不用担心这些,照顾好自己就是。”
“皇嫂,我不想嫁给沈镜衣,可我知道,母后不得不让我嫁给他,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和亲,沈家在北地很有名望,北地接北寒,母后怕沈家叛乱。”
凤昭然倒是看得通透,比想象之中要聪明些,看来平日里也没少装糊涂。
她抓着楚云轻的手:“如果沈家反了,那么整个北地便会沦陷,大夏岌岌可危,皇嫂,你说我该怎么办?”
“接受现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楚云轻没多说什么,她伸手拍了拍凤昭然,“不爱,为什么还要牵扯呢,昭然,有时候要悔婚不是求着谁去做,可不是要太后懿旨,你得靠自己。”
凤昭然陷入沉思,她僵在那儿:“皇嫂的意思……”
“自己回去琢磨琢磨。”楚云轻拍拍她的肩膀,“回去吧,我也得去休息了。”
凤昭然杵在亭子里,从桌子上拿了鱼食,自个儿在那里喂鱼,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想的时候抵触地很,这时候要放下,心里为什么会难受。
心口这儿酸酸的,很胀,一想起沈镜衣对阿岚那么好,她就气不过,可气不过又能做什么。
第56章 都怪你,怪你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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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番闹剧之后,凤昭然破天荒同意嫁给沈镜衣。
连太后都觉得诧异,只要她不闹腾,怎么都好。
沈镜衣借着太后彻查后宫之际安插了不少沈家人入宫,可是小王爷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玉榧……”思嬷嬷上前一步,替太后盖好毯子,“这几年为了个大夏,你太劳累了。”
“嬷嬷,哀家不累。”太后凝声,“哀家一辈子都要世人看着,哀家是怎么立于不败之地。”
她心尖酸涩,先皇不喜她,甚至连看她不愿意看她一眼,他就爱那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