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呢,傻瓜,我死不了的。”
“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的。”楚云轻凝声,她从来不在意那些自怨自艾的戏码,可是今天她慌了,乱了,彻彻底底乱了。
那人想见她,动用了这样的阵仗,他已经撕下自己的伪装,发现了她的存在,他要正面来收拾她了吗?
“别哭,你越哭,我身上越疼。”凤晋衍身子僵地很,他烧得厉害,浑身滚烫地很,意识在渐渐在剥离。
就是看楚云轻的样子,也是重合了好几道影子,可他还是撑着,从那三只金衣僵尸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可来之前,凤晋衍已经受伤了,那个从天而降的黑袍男人说要收拾他,反而被他所伤。
他感受到了魏延的气息,可黑袍来得快,走得也快,好像是故意拖延他的时间。
要不然就凭那几只僵尸,还不可能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可这些话,凤晋衍没有跟她说,他只能那么死死的攥着她的手,感受来自楚云轻身上的温度,只有她,是他活下去,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不许睡,你不许闭眼睛,知道吗?”楚云轻慌得很,她给他吃了镇痛的药,可惜效果并不好。
她顾不上手臂那大喇喇的伤口,也要先处理凤晋衍的伤。
尸毒在体内扩散,她的泪水滚烫,落在他的脸颊上。
“不哭好不好,我还死不掉呢。”
“你若敢死,我立马改嫁。”
楚云轻怨念地很,这时候还开玩笑,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带了哭腔。
“嫁一个又有钱又长得帅的,我养着他,要他当小白脸。”
手里的银针,在瞬间刺入他的命门,男人疼得很,眼眶猩红。
“你偏要气死我吗?”凤晋衍嗤地一声,拽着她的手,不许她继续说下去,将那些疼痛彻底吞入嘴中。
楚云轻死鸭子嘴硬,就怕他睡过去,这毒满眼的太快,两只手臂肿地很,青筋暴起,能看得到在慢慢变黑。
他的指甲也跟着疯狂的生长,漆黑一片,格外的渗人。
马车在七王府停下来,她尾随着进去,跟檀修说道:“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嗯,都在里面了。你伤的这么重,先去包扎一下吧,我怕伤口会……”
檀修眼底担忧,可是楚云轻却不过去,她摇头:“来不及了,阿衍身上的伤太重,似乎并不只是僵尸所伤,那几只僵尸是厉害,却只能采用车轮战耗尽他的精力,你们来之前去了哪里?”
檀修脸色一变,他怎么知道楚云轻会这样聪颖,就从伤势上就分析出来他们之前有过跟别人交手。
“我也不知道,是阿衍去的,好像是个黑衣人,我只看到一抹黑影。”
檀修如实说道。
楚云轻蹙眉,也不管了,她从桌子上取了糯米和灰,朝着伤口上覆盖。
滋滋滋……
冒着白烟的伤口,能看到腐肉下那些鲜血流下来,将糯米染红。
“我会用金针封住你的意识,可能会很疼,你只能感觉地道疼,什么都不会有,你千万撑住。”
楚云轻低声道,手下三针便下去,容不得凤晋衍选择什么。
男人翻了个白眼,很快便仰着头在那儿。
她的手法犀利,尽管能看到男人浑身在抽搐,可她管不了了。
“酒精、火……”
她将手里的小刀稍稍消毒了片刻,就着他的手臂坐在一侧,小刀刮向凤晋衍的手臂,腐肉一点点被割下来,看得屋子里其他人腿都软了。
可楚云轻却依旧那么坚定地在做这件事情,床上躺着的是她最爱最爱之人,她怎么可能不会动摇内心。
手下一刀,心就缩一下,楚云轻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断麻痹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替他清理腐肉,不然那些尸毒很难排出来。
两个伤口,一个在手臂上,一个在他的心脏下端。
“你别怕,我会很轻很轻的。”
手下的人,抖得厉害,明明知道凤晋衍听不见,可她还是在说,在安慰他。
她的刀子落在心口下方,就感觉到男人抽搐了一下,多疼,她心底明白,她下刀的时候,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再也控住不住情绪。
边哭边割,楚云轻面前恍惚一片,眼前已经模糊了。
等到处理完凤晋衍的腐肉,那攥着衣角的手才稍稍松开,她缓了一口气:“去打些热水来,我替王爷清理伤口。”
“娘娘,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吧。”连夏在一侧,心疼的不行,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楚云轻摇头:“不,还是我亲自来。”
她没多说什么,金针落下,男人蓦地吐出一口血,漆黑一片。
屋内一股恶臭味袭来,那是腐烂的味道。
“拿去烧了吧。”楚云轻沉着地很,她伸手探了一下凤晋衍的脉象,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这伤口,害怕再一次感染,整个晚上都得守着,她怕他会发热。
屋内来来往往的人,楚云轻布假以他人之手,她帮着凤晋衍处理完身上的伤,又写了药方等檀修他们去开药。
才勉强站了起来。
“娘娘,您也去包扎伤口吧,再这样下去,奴婢害怕……”洛衣急了,看不下去这样的画面,她是心疼,是真的心疼。
满身污血都已经干了,看着尤为狼狈。
“我有分寸。”楚云轻低声道。
“可娘娘您现在有身孕,比不得从前。”连夏凝声,一语中的。
楚云轻蹙着眉头,她心底也有这个顾虑,之前还有些担心,吃了一颗安胎丸,又封了自己的穴,本来没什么要紧,可现在她也有些怕了。
“好,你去找许大夫过来。”
楚云轻低声道,倒也乖巧,她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可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去冒险。
连夏才松了口气,若是娘娘有什么闪失,床上那人醒来怕是会疯。
他们谁也担待不起这样的责任。
楚云轻坐在一侧桌子旁,看着许大夫娴熟的手法:“娘娘您这伤口,未免太深,老朽怕会感染,用了些药,您忍着些。”
“好。”
楚云轻咬着下唇,微微蹙眉,手上一阵阵滋进来的疼,就跟什么东西叮咬一样,不多会儿,伤口处理好了。
“胎儿无事,脉象很稳,娘娘往后还是注意些。”
“我知道的。”楚云轻应允道,松了可口,也没什么过多要担心的。
她候在一侧,尽管连夏他们一直要她去休息,可她这样脾气之人,如果凤晋衍没有脱离危险,她怎么可能入眠。
“去备些吃的,我有点饿了。”
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她不饿,甚至有些想吐,可为了自己的身子,也得勉强吃点东西,不然会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连夏激动地很,连连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屋内忙里忙出,洛衣煎了药进来,檀修也跟着进了门。
楚云轻接过药碗,亲自替他喂药,可是床榻上的人根本没有意识,药还没有喂进去就已经吐了出来。
女人眉头一皱,喝了一口药,俯身过去,也不管药会不会喝下去。
唇瓣贴着他,撬开凤晋衍那紧闭的嘴巴,强行将药灌了进去。
檀修刚靠近一些,慌忙转过身去,他没看,也不敢乱看。
一碗药见底,男人嘴角流下一滴药。
“那些教众都控制住了吗?”楚云轻面色冰冷,眼底是很深很深的杀气,她如今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作祟,也很清楚自己未来要面对什么。
那便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然的话,自己一直会处于被动的地位,这是她很不喜欢的地方。
“是,都已经安抚好了,可是那些人情绪很激动,说七爷伤了圣女什么。”
“派人去一趟落月坛,明面上压一波,也不用抓着什么把柄,就去扰一扰。”楚云轻低声道。
“是。”檀修应允一句,他嘴里梗着几句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要那个人主动来见她,既然一切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这会儿也不用畏首畏尾了。
楚云轻坐在床沿,替凤晋衍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守了她一夜。
……
而珑兮溃败逃出京城,直接回了落月坛,她身上受了重伤,心口某处伤口耀眼。
黑袍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身上的血一点点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