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秘密(197)
当今圣上微服出巡,他才回府没半个月, 他却已经来了不下六次了。
莫司问道:“我说过,出门在外, 你不必叫我圣上。”
阮舟摇道:“若唤圣上名讳, 于理不合。”
莫司问淡淡地道:“若真论身份, 国师可比朕大得多,为何其他时候的礼不遵守,偏偏执着叫朕圣上?”
阮舟摇也淡淡地道:“……到底不妥。”
莫司问听出他语中的坚持, 也不好说什么,只道:“你在白久洲的事,传得太开了……”他低声道, “现如今朝中有许多声音, 让我撤了你国师的名号。”
阮舟摇道:“圣上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不必都听我的。”
莫司问有些恼火地道:“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阮舟摇道:“但不知我的话有何处不妥?”
莫司问盯了他半晌,才道:“……明日朕还会来,国师记得招待。”
阮舟摇便道:“圣上好走,不送。”
莫司问抿了抿唇,便离开了……
古丁龄等莫司问离开,就走进了庭院。
阮舟摇扔了棋子, 直接在庭院内唯一一株桃树旁坐下……
古丁龄道:“君上对小皇帝的态度越来越差了。”
阮舟摇不置可否,只道:“你认为我该对他热情吗?”
古丁龄道:“非常时行非常法,君上不必纡尊降贵,但是,现如今毕竟还要用到这个小皇帝,君上何必故意惹他?”
阮舟摇道:“我从未想过招惹他。”他目中难辨,忽地道,“可你就没有想过,汤家的血案到底是谁做的么?”
古丁龄皱眉道:“君上的意思是……?”
阮舟摇沉吟片刻,道:“我以为,灭了汤家的是莫司问!”
古丁龄微微一惊,道:“这怎么可能?”
除非疯了!否则的话莫司问如何能对附属于自己的世家下手?
阮舟摇道:“是与不是,以后,你就知道了……”
古丁龄心中一动,道:“我会去查。”
阮舟摇点了点头,便是同意了。
莫司问此后果然还是来国师府邸找阮舟摇,阮舟摇虽然接待他,但都不冷不热……
“……最近阎浮提出了件大事,你可知道?”
阮舟摇将白子点上棋盘,道:“圣上说的是什么大事?”
莫司问道:“太衍广发请帖,说是他们太衍山的映离仙君,孩子快满百日了……”
阮舟摇手上一松,棋子“咚”地一声落在了棋盘之外……
莫司问看了他一眼,道:“国师,你的棋掉了。”
阮舟摇将滚落在地的棋子捡了起来,只觉得心中波涛汹涌!!
算算时间,孩子的确很大了,但是,他没想到,他和江映离的孩子竟已出生了?!
他一直都在府内未曾出门,古丁龄却也未将此事告知于他!
莫司问道:“听闻在白久洲,你曾重伤过他,却不知国师与他有何仇怨?”他顿了顿,才道,“世人皆道是你猖狂,但我相信,国师并非无冤无仇便伤人的人。”
阮舟摇将那枚棋子捏在手中把玩,半晌,道:“我与他是有些‘仇怨’。”
莫司问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听闻映离仙君风骨高洁,容貌也是上佳……”他道,“不知阎浮提中何等样的女子能够配得上他?”
阮舟摇皱了皱眉,道:“圣上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莫司问哂笑了一下,道:“只是觉得,映离仙君与国师之间似乎没那么简单……”
阮舟摇忽地便抬眼看他,双目对上之际,莫司问手指微紧,心头漏跳。
“……圣上不该随意探寻我的私事。”阮舟摇冷冷地道,“希望圣上以后能注意。”
莫司问莫名有些失望,动了动唇,道:“朕知道了。”
待莫司问走后,阮舟摇立刻叫来了古丁龄,直接道:“太衍请帖,给我一份!”
古丁龄惊了一惊,不知阮舟摇是从何处得知……
“太衍……未给我们发请帖。”
阮舟摇皱了皱眉,但眉头却很快又舒展了开来:“不发请帖也对,世人都知我们敌对……”他又道,“玉清门接到了请帖吧,你去一趟玉清门。”
古丁龄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君上才在白久洲引起了众怒——”
阮舟摇哼了一声,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白久洲那群人有数。”他眯了眯眼睛,道,“他们未算计成功,此事自然也不会大肆宣扬。”
若不然,江映离为了村民与他这魔头赶上,太衍仙君的好名声只会越发厉害!
现如今,阎浮提中的风言风语,却也只不过风起了那么小阵罢了……
古丁龄道:“君上还未曾告诉我,白久洲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舟摇道:“此事有些复杂,我日后再告诉你。”
古丁龄道:“君上!”
阮舟摇道:“那是我的孩子!”他道,“百日宴,我自然不能错过!”
还有个原因,那就是白久洲的妖未成功地算计到江映离,此番太衍盛会,保不定还会做些什么……
古丁龄道:“若是你在太衍现身,被发现,那又将映离仙君置于何地?”
阮舟摇目光一动,没有说话。
古丁龄摇头,道:“他是你的劫数,亦是能阻拦你的唯一存在——怕只怕你纵使让他忘记了一切,相克的命数,到底还是相克……”
阮舟摇道:“我会小心的。”
古丁龄便知劝不动他,只好答应去玉清门要请帖。
阮舟摇在府内几乎根本冷静不下来。
一会儿想江映离,一会儿想孩子……
他,他竟马上又要见到江映离了……
而且,他与江映离真有了子嗣!!
※
“百日宴,请那么多仙门……”
“啊,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丹宗。
近来方疏华等人忙得厉害,似乎都无心授课。
内门弟子们便乐得自在,总也想去太衍云巅瞧一瞧小师弟……
朱子睿戳了戳坐在小几旁发呆的孟航一,道,“从前你与孟师兄的百日宴,也是如此热闹吗?”
孟航一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我那么小,我怎么记得?”
卓同恩道:“孟师兄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如此大事,他不必继续留在玉池州……”
孟航一道:“哥说他会回来的。”
蔡振成就道:“咱们太衍请了这么多的宗门,到时弟子轮值,我们也该参与!”
朱子睿和卓同恩都点了点头。
孟航一却好像没听到似的。
“……师弟他好像不大对头啊?”
“……我也觉得。”
“可能是睡得久了,刚醒来所以精神不大好……”
“可我觉得他是不是因为小小师弟?”
“……江师叔瞒得可真够紧的,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小小师弟来。”
丹宗的几个弟子都忍不住地在笑,孟航一却神游天外,与他们格格不入。
课时结束,孟航一上了太衍云巅。
“师尊……”
江映离抱着孩子正在写字。
孩子在他怀中睡得正香,江映离一手托他在自己怀中,一手则捏着支细长的狼毫慢慢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孟航一走近了,便见江映离写了“平安”两字。
那是孩子的小名,孟航一知道。
从前江映离每动笔必然写的便是静字,但如今近水楼台中挂着的“静”字已经换成了“平安”,江映离乐此不疲,不过两日便要换上三四次。
“师尊。”孟航一又唤了他一声。
江映离收笔,将笔放下,道:“有事么?”
孟航一犹豫着摇头,道:“没,没有……”
江映离知他遭受过什么,道:“你若有什么不好出口的心事,可以用纸笔告诉为师……”
孟航一道:“也不是什么心事……”他吞吞吐吐地道,“但是,师尊忘了小师弟的母亲是谁了吗?”
江映离神情微微莫测,只道:“我忘了……”
孟航一道:“那,大错去哪了?”
江映离道:“谁?”
孟航一道:“阮大错!”
江映离反应过来他是说他那个失踪的小徒弟,道:“我也不知。”他轻吸了一口气,道,“为师忘了很多东西……”
孟航一有些怔忪地道:“他害了我……”
江映离脑中似乎闪过了些什么,但却只是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