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番外(59)
段棠在水下摸索了半晌,这才摸到了人,单手捞起秦肃,从后背单手抱着他,两个人这才都浮上来,段棠努力控制着方向,两个人顺着水被跌跌撞撞的被冲向下游。
秦肃睁了睁眼,低声道:“放开我,你自己游上去……”
段棠道:“小王爷呀,你是不是害怕啊?”
秦肃抿唇,好半晌,才开口道:“不怕。”声音虽是坚定,可十分虚弱。
段棠道:“不怕你让我放开你作甚?你们这些京城人世,一辈子都就没见过什么大江大河的,这才多大点水?我们江南人都是水里长大的,不会走路就会游泳啦!王爷认识我的时日较短,不知道杂家从小有个诨号,浪里小白条。别说这么宽的小河,流沙河、通天河,我都能带着你游过去。”
“巧言令色……”秦肃十分虚弱,听见段棠在胡言乱语,竟是少了几分恐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段棠见秦肃不再闹,便也不再说话,其实带着一个人在那么急的水里逃命,一点都不轻松,说话多了都怕漏了底气,会坚持不住。此时,段棠也只能庆幸这是夏天,若换成冬天或者是秋天,只怕两个人都要完蛋。
这条河本身就很宽,因连日的暴雨,河水上涨,流水湍急,水性再好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段棠试了几次都根本无法靠岸,甚至撞了几次暗礁,身上和胳膊都疼的很。她现在也只能顺着水朝下游,自己身体越来越重,甚至感觉胳膊上的人也越来越沉。秦肃不知何时已没了声息,整个人都是软软的,被段棠带着走。
“王爷?王爷?……”段棠喊了片刻,不见有人应,伸手摸了摸秦肃的鼻息,当还能感觉到几分温热,提起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可是她知道必须立刻上岸,秦肃身上还有旧伤,刚才一番厮杀只怕身上又有新伤,若一直这样泡在水里,再不上岸的话,就算不被淹死,也会有别的事……
两个人就这样顺流而下,不知道漂流了多久,段棠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她也终于一点点的靠近了岸边,又一个浪头打了过去,正好又将两个人朝岸边冲了冲,段棠连忙借着水流的力气,用尽全力才将秦肃推到岸边。
当段棠也想跟着上岸的时候,又一个大浪冲了过来,将她拍了下去,头重重的撞在河边的乱石上,霎时失去了知觉……
第50章 家有贤妻啦
石江城后衙里,依旧的富丽堂皇。静王离开后,林贤之便大模大样的鸠占鹊巢,许多公事不去衙门处理了,人也尽量不回林宅了,大部分的时间在这里闲着,或是议事办公。
后衙正堂上,林贤之坐的主座上,身后站着潘定,门旁还站着彪悍的汉子,做侍卫打扮。顾纪安坐在下首,目光微转,打量已变了模样的后衙,似是有些不习惯。
林贤之清秀的脸上,满是忧愁,眉头也紧紧蹙着。他望着屋外的大雨,叹息摇头,好半晌才放下茶盏,看向顾纪安,低声道:“昨日听衙门里的人说,大雨再下去,只怕庄稼都要生生的被泡烂在地里了,这一年的收成可就没了,百姓苦啊……”
顾纪安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瞥了眼林贤之装模作样的脸,面无表情,也不置一词。
这一下冷了场,林贤之脸上的悲悯僵了僵,也不尴尬,又笑道:“听闻顾大人喜欢收集古籍,咱家这里有些前朝的孤本,放在咱家这里那是暴殄天物,今日正好借花献佛。”
潘定捧着一个打开的匣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顾纪安面前的桌子上,而后再次无声的退到林贤之身后。
顾纪安看了眼匣子里的书,端起茶盏来,淡淡道:“无功不受禄,都是前朝的孤本,太过贵重,顾某消受不起。”
林贤之道:“顾大人乃今科状元郎,您要是消受不起,这大梁朝有几个能消受的起?”
顾纪安看来眼窗外,心不在焉道:“林监军不是请本官来议事的吗?”
“瞧瞧咱家这记性,见到顾大人一高兴,就把正事都忘了。”林贤之脸上又堆满了笑,“听闻顾大人已收拾好行装,天晴了,便要举家动身去京城了。”
顾纪安道:“林公公倒是好耳目,家里是已收拾妥当,等到晴日便可动身了。”
林贤之笑道:“顾大人怕是要改一改行程了,郑王殿下让您即可去安延府接驾呢!”
顾纪安微微一怔:“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郑王私下的意思……”
林贤之掩唇轻笑:“战事正绞着,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想那么多。今日战船那边送来的消息,特意说是郑王殿下让您去接驾呢。”
顾纪安道:“劳烦林公公了。”
林贤之笑道:“不劳烦不劳烦,给郑王殿下传讯,那是咱家的本分。如今前面战事一片大好,等顾大人过去,说不得就是大获全胜。皇上一高兴啊,什么事都迎刃而解了。郑王殿下对您多有看重,将来顾大人飞黄腾达啦,可别忘了咱家了。”
顾纪安道:“林公公说笑了,本官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做的是朝廷的事。”
“对对对,咱们都是给朝廷,给皇上办事!”林贤之说完,顿了顿,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的侍卫,不耐道,“那个谁,对对,就是你!你出去看看,那个段风怎么还没有到!夫人吩咐了,要问问他妹妹的消息!”
乔大力看上去十分的高壮,他听了林贤之的话,从门侧动了动,可似乎有些迟疑。
林贤之皱眉:“怎么,咱家使不动你了吗?这可是夫人要打听消息!”
顾纪安疑惑的看向乔大力,乔大力这才动了动身形,朝门外走去。
林贤之见他离开,竟是快步走到门外,亲眼看家他出了中庭的门,这才不自主的长出了一口气,回头见顾纪安疑惑的看自己,忙干笑了两声:“让大人见笑了!”
顾纪安道:“林公公还有别的事?”
林贤之干笑了两声:“顾大人是石江城本地人,想来该是与冯家人该是很熟?”
顾纪安没想到林贤之话锋一转,说起这些来:“冯守备吗?说不上多熟,倒也认识。”
林贤之暗暗的吐了一口气:“那顾大人可否私下和冯大人说说,让他先把女儿接回家去,这个婚事啊,不过都是闹着玩,哪能当真啊!他们冯家将个女儿嫁给咱家,想来心中也是委曲的紧。顾大人是不是找冯守备说项说项,让冯家反悔了,将女儿接回去?”
顾纪安看了林贤之一会:“此事是静王殿下做得主,岂能儿戏?不说冯家是不是有悔意,这般的事,顾某一个外人,只怕也不好开口。”
林贤之忍不住尖声道:“这婚事要不是静王瞎搅和,让皇上都知道了,咱家能忍那个泼妇到现在?!咳咳咳……”林贤之咳了半晌,才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又苦口婆心道,“顾大人帮了咱家这一次,这天大的人情,咱家一定不能忘!那冯千里不是还想再升一升吗?这京城里的事,都好活动,只要他愿意接走他的女儿,咱家保管再给他升一升,不,保管给他全家都升一升,这样便也两好搁一好了!”
顾纪安垂了垂眼,淡然道:“若林公公实在有难言之隐,为何不自己对冯守备说说?”
林贤之拍桌而起,怨气冲天的喝道:“咱家怎么不想说!咱家无时无刻不想将那冯千里叫过来,好好的问问,咱家与他冯家有什么仇什么怨!把女儿养成这般,单等着咱家来了,嫁给咱家!”
顾纪安似是被林贤之的动作吓了一跳:“顾某听说的,与林监军说得可不一样。”
林贤之满脸的有苦难言:“咱家那就是一句客套话,平日里常常这般夸赞宫中的娘娘,哪里知道他冯千里如此的不要脸,竟是送个女儿给咱家!你说咱家一个太监,娶个夫人做什么?!”
顾纪安沉默了片刻,看向林贤之:“顾某不知其中内情……”
林贤之不等顾纪安说完,急声道:“顾大人肯定是不知内情啊!当初这石江城里都传那冯家五小姐秀外内中,贤淑温良!可传言都是不可信的啊!顾大人是命好啊!没上了那冯千里的当!什么贤淑温良!那就是个母老虎!你看看你看看!咱家这身上就没有好地方。”、
顾纪安:……
“她那个人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一言不合就动手啊!”林贤之一边说话,一边卷起袖子来让顾纪安看,还歪着头让顾纪安看自己脑袋上那还没有下去的肿包,“咱家要不是还有皇命在身,真想不管不顾的和顾大人一起离开石江城啊!你不知道啊!她还派人监视咱家啊!刚才那个侍卫,就是她的心腹,但凡咱家私下里去叫冯千里,她必然马上就会赶过来……咱家在这石江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无依无靠,碰上了这等的人家,也是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