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番外(30)
段棠摇头,轻声道:“你不知道,你若当真知道,便明白我说了什么。”
冯桢道:“你说什么?”
段棠虽心有不忍,可还是开口道,“你今年也有十四多了,对人对事都不该浑浑噩噩的了,不然你二姐嫁人后,你两个兄长再娶了妻,总有顾不上你的时候。”
冯桢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不是在说我阿姐吗?”
段棠抿了抿唇:“你大姐冯琳去岁匆忙嫁去京城,虽是高门大户,可却是做续弦。那家的儿子和你大姐都差不多大了。冯玲为何直至今日都不曾定下亲事?你冯家也算石江城的高门大户,你二姐虽有些脾气,可把名声经营的挺好,怎么会到现在没有亲事?”
冯桢怔愣,许久许久,回不过神来,呐呐道:“你是说因为我爹吗?可是……可是我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姐姐都是他的亲女儿……”
段棠与冯桢对视,轻声道:“你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吗?”
冯桢清澈的双眼,溢出慌乱来,松开段棠的手转身就要朝外走:“我……我去找我爹,我不能让我阿姐就这样,就这样过一辈子!没有谁该做这些,凭什么凭什么……我去找我爹!”
段棠却拽住了冯桢,轻声道:“事已至此,你和你爹闹也没什么用,若他当真对你二姐有心,又怎么会做出这般的事来,这事本就不光彩,若宣扬起来,只会让冯玲更难堪!”
“那要怎么办?”冯桢满怀希望的看向段棠:“你自小最有办法了,你快帮我想想,怎么办?这个要怎么办?”
段棠想了想:“你回去劝劝冯玲,能改变她心意的,只有她自己。”
冯桢急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劝了,我怎么没劝,我都求她了,可是她不听!我给大姐写了信,让人快船送去京城里去,阿姐最听大姐的话了,可是这信一来一回都要些时日,而且大姐不回来,便是来了信,二姐也不会听的!”
段棠道:“你想想办法,再去找找冯新、冯宽,他们两个但凡有点志气,都不会让你阿姐如此!”
冯桢点头连连:“好好,我现在就去!实在不行,我就自己上船找去!”冯桢走了两步又回来了,双手拉住了段棠的手,垂泪低声道,“棠棠,我知道你和我阿姐关系不好,可是你能帮我劝劝她吗?我……我实在没办法了,这样的事,一步走出去,以后想回头都不可能了,我我嘴拙,不会说,阿姐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也不会听我的……”
段棠点了点头:“好!午时你将你冯玲从家里约出来,我去全福楼等她。”
正是春日,上晌的阳光正好,不热也不刺眼。
翻栽的新树,还泛着泥土的气息,花草树木,还未养过来,花都垂着头,蔫嗒嗒的,死气沉沉的。
秦肃面无表情的踱回花园,站在一株茶花树下,掐了一只花把玩,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贤之虽肿着脸,可眼中的焦躁也遮掩不住,终是沉不住气了:“王爷,奴婢绝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秦肃侧目看了会林贤之,眼中毫无情绪:“他们说得哪样?强取豪夺?”
林贤之道:“奴婢虽说不上良善,可这事吧……这事也没有说定啊!”
秦肃嗤笑了一声,轻声道:“他们冤枉你了?”
虽然秦肃是笑着,可林贤之被那双黑黝黝的没有感情的眼,看得心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不不,不是……”
秦肃颌首:“那就是真的了。”
林贤之忙道:“不不不,奴婢是收过冯家的钱财,可那女儿却不是奴婢要的啊!奴婢一个太监,要个女人有什么用啊!还不是那黑了心的冯千里,非要……”
秦肃道:“非要送给你?”
林贤之语塞,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哭道:“都是奴婢嘴贱!那日应了冯家的宴请,无意间见了他家的五小姐,夸了两句样貌,那冯千里就非要……”
徐年撇嘴,忍无可忍,接话道:“非要送个女儿给你?那可是冯千里的嫡女。”
林贤之看了陈年一眼,忙道:“王爷,奴婢这就让人送信给冯千里,让他把钱财拿走,女儿也不用送来了!”
秦肃看向徐年:“你怎么知道是他的嫡女?”
徐年小声道:“王爷让我查得人和事带出来的,这石江城就那么大,左右不过几户人家。那冯家嫡女与她一直水火不容的,两个人见面总也吵架……”
秦肃轻声道:“她哪样的脾气,能容下谁……”想想又道,“那个胖子又是怎么回事?”
徐年沉默了片刻,斟酌道:“两个人自小同窗,同进同出的,关系很好。”秦肃挑眉,眉眼间露出不屑:“一看就是个没主意的怂包。”
……
徐年偷眼看了眼陈镇江。陈镇江轻咳一声道:“王爷,这个时候咱们都不要……”
秦肃沉默了半晌,这才看向一直竖着耳朵的林贤之。
林贤之忙道:“王爷,奴婢这就派人找冯千里,让他不必将女儿送过来了!”林贤之话毕,十分谄媚的对上秦肃清凌凌的双眼,不知为何总也有些害怕。
秦肃道:“那冯家的嫡女配不上你?”
林贤之忙道:“不不不,不敢,我一个太监……”
秦肃嗤笑:“一个守备,五品而已,还是走你的门路才升上去的,你干爹可是王公公,你有什么不敢的?他敢送,你不敢娶?”
林贤之看了秦肃一会,斟酌了片刻,这才凑了过去:“那奴婢娶了?”
秦肃道:“娶,自然要娶,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你摆上几桌宴席,本王去观礼。”
林贤之忙陪个笑脸,谄媚道:“哎呦!谢王爷恩典呐!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啊!”
陈镇江道:“皇上让王爷闭门养伤……”林贤之可有监察之责。
林贤之忙道:“这石江城就那么大,谁知道王爷的身份?谁又能传出去!这事只有奴婢和王爷知道,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秦肃笑了笑,挑眉看林贤之:“你也不必伺候了,既是成亲,该有的还是要有的,去准备吧。”
林贤之裂开了嘴笑了起来,肿胀的脸越发的不能看道:“哎!奴婢谢王爷恩典。”
徐年眼见林贤之拐着腿跑出了门,才不屑道:“这就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陈镇江低声道:“王爷当初落难,必然是他的手笔,这石江城除了他,还有谁知道王爷的身份。这事还没有查清楚,咱们不该打草惊蛇。今日咱们让他吃了苦头,这狗奴才,定然怀恨在心,瞅到时机肯定会再反咬咱们一口。”
秦肃道:“本王捧着他,他就不咬了?”
陈镇江噎住:“小人长戚戚,就怕……”
秦肃冷冷的开口道:“怕什么,本王现在还有什么好怕?”
徐年道:“王爷,这会该用药了。”
秦肃抬步,却朝门口的方向走:“去五福楼用膳……”
第30章 人人都是说教狂啦
全福楼位于石江城东南,名字虽是好听,但在石江城的酒楼里还排不上号,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二层酒楼。
二层总共也不过三间雅间,每个厢房间,都半截墙,上满只有窗户隔开,隔音可想而至。陈镇江包下了所有雅间,却吩咐特意留出了一间给段棠她们,且不许人张扬。这个时间,不是饭点,酒楼里大堂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二楼包间了。
段棠自然没有想过隔壁还能有人,此时,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五盘点心,和一盆甜酒酿。
冯玲坐在对面,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似乎并不想理会人。两个人枯坐了半晌,段棠耐心告终,将盘子一样样的推到冯玲面前。
冯玲抬头,很不雅的翻了白眼:“做什么,想撑死我?”
段棠给自己盛了一碗甜酒酿:“你的饭量我还不知道?就这几盘点心,全吃了,还不够你垫垫呢,这里又不是谁家小姐的宴会,你也不用装什么贤淑,我自己也能吃能睡,又不会笑话你。”
冯玲捏起了芙蓉糕咬了一口,喋喋不休道:“这五福楼也就点心能入口,数你最小气!说请客出来吃饭,就给吃点心,连壶好茶水都不舍得要。一盆最便宜的甜酒酿就把人打发了?谁吃了甜点,还想喝甜汤!”
冯玲给自己又盛了一大碗甜酒酿,喝了半碗又道:“你对我也真够抠的!今天铺桥,明天修路,三天两头的去寺里捐香油钱,年年青黄不接,迫得我们家和你家一起盖粥棚。这一年给那倚翠阁花多少银子,单单听说你为了能去抓药,足足免了人家济世堂一年的房租,散财童子似的散出去那么多钱。好不容易请我吃一顿饭,这石江城多少体面的酒楼,你非要约在这个便宜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