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未婚夫射杀之后+番外(41)

成婚之后愈发敢虎嘴拔毛的卫绾,大胆地将魔爪伸过来,却被避过了,男人又低喝:“大胆。”

卫绾一惊,立即怂得如一只幼小的鹌鹑,不敢造次。

他们停在了街道尽头,此时人声几乎已远去,只剩下纷纷冉冉的星火,宛如水瀑流下,溅落在人影上,将殿下一双瞳孔映得发亮,宛如璀璨的天上星。

卫绾道:“殿下出来有事么?”

夏殊则回道:“见你。”

卫绾脸红了,“我有甚么好见的?明日我不就回了东宫了么。”说罢她又觉得这样不行,自己竟被殿下这么脸皮薄的人说红了脸,仰目道:“殿下一晚上都寂寞难捱啊……没有阿绾之前,殿下是怎么过的?”

“已想不起了。”他道。

卫绾反攻失算,脸颊更红了,幸而戴着恶兽面具,将她的赧然全部掩去了。

今日回门,在卫织和主母面前为殿下安排了些好事,不知他会不会计较,但卫绾见着他便莫名其妙地怂,一句话不敢说,唯恐惹他不悦。

高胪等人尽管将步子压得再小,走得再缓慢,这时也跟过来了。

走了许久了,身上微微发汗起了潮意,卫绾有些疲累,夏殊则道:“夜深了,送你回去。”

卫绾应许地点头,几人一同朝卫宅后门折回去。

沿途高胪忽问道:“太子妃,符节令王大人在云中郡有什么亲么?”

卫绾愕然,“云中郡?这我倒不知,表兄那边原本的王氏家族也曾显赫一时,说不定有。”

高胪见主公目中余光嫌弃他多嘴,便识相了闭了口不再说话。

等到了后门,卫绾与常百草入府,她朝夏殊则道了别,才阖上了门,卫不疑伴着太子殿下回转,疑惑道:“表兄前不久去了云中郡?难怪当日下了婚帖,却在家中见不着人。”

见主公已负手走出了一射之远,高胪叹道:“卫三郎难道不知,符节令大人的心思么?太子妃出嫁,他岂肯甘心赴宴。”

卫不疑道:“这我倒不是不知,只是表兄为人素来君子,我以为对阿绾他必定也虚怀若谷,若阿绾幸福,他说不准会来,到底是表亲,婚帖我岂能不与他送去。说到云中郡……”

跟着夏殊则日久,卫不疑对太子殿下的势力范围不可能不清楚,那恰好是一块阴影,太子殿下伸手碰不到的地方。他心思微凛,但愿是自己多想。

*

逛了许久,卫绾走得脚背都疼痛了,安静地沐浴,活络筋骨之后,她换了干净的白裳,独自坐在寝屋里翻看起了医书。

忽传来敲门声,她有几分惊讶,命常百草过去开门,只见卫皎袅袅婷婷地立在门槛之外,脸色微微发白,咬着嘴唇望着自己。

卫绾起身相迎,“二姐,夜色已深,你来寻我是有事相告么?”

卫皎入门来,常百草被递了眼色,便出去了,将寝屋门替二位姑娘阖上。

卫皎咬唇望着卫绾,“阿绾,你今日同母亲说了,李翦回朝来求娶我,是殿下授意之事?”

卫绾请她入座,替她奉了茶水,便挨着她朝紫檀木椅入座,眼波如雾流眄,“虽无直接授意,但与他亲自做的媒差不离了,不过二姐不必担忧,此事目前为止也只是私下谈论过,绝没有流传出去,只要你不点头,旁人连李翦朝父亲开过口都不会知道。”

见卫皎垂着眸一言不发,卫绾也觉着尴尬起来,高胪曾说李翦两辈子对卫皎倾心,只是却没有机会开口,他这才言语相激。

私心里卫绾并不觉得卫皎需要为一个始乱终弃的贱男人耽误一生幸福,但卫皎心中之结恐怕却远不止崔九。

“阿绾以为,李翦其人如何?”

卫绾没有想到二姐会拿此事来问自己,惊讶之后,她皱眉想了想,前世里似乎并无李翦这号人物,他这一世声名鹊起,太子殿下功不可没,真若论了解,殿下才能说得最公道,也不知殿下是如何慧眼识珠。卫绾道:“传闻里是不错的,耿直忠义,爱兵如子。”

“传闻,你们都是如此说的。”卫皎心思愈来愈乱,嗓音愈来愈低。

前几日,她忽然收到一封来自西北居延关的书信,信是陇头人捎来,上附有梅香,信上寥寥几句,说无意之中得了一张琴谱,听闻卫二擅琴,便命人为她送了来。琴谱是失传已久的古谱,且为真迹,珍稀异常,如连城之宝。

自那之后,卫皎心事重重。

窗外起了一阵风,芭蕉曳晃,发出窸窣的响动。

卫绾尴尬得不知当说什么,心思莫名其妙地晃到了别处。

卫家有一座阁楼,她年幼时惹了祸事,主母罚她到阁楼下跪抄写经书,往往一抄便是一整日,写得手背酸疼,第二日清早,她的侍女便会机灵地跑下阁楼去。那阁楼外临着西门,西门以外是一条深巷。

春雨之后,能听到深巷之中传来的叫卖杏花的声音。侍女推门出去,铜锁上总扣着一把嫣粉的杏花。

四时不同,花也不同。

卫绾还道是哪个仰慕她二姐的送错了花来,可直至卫皎嫁去幽州后,那花还是风雨无阻地送来。

她忽然想起了将胸口的伤弄得溃烂不能愈合的殿下……心神轻轻地晃了晃。

“阿绾?”

卫绾如梦初醒,握住了卫皎之手,“其实二姐尚且年轻,总要为日后做打算,如李翦心诚,二姐不妨试着再赌一回,上天对你不至于苛待至如此地步。我虽未曾见过李将军,但我信殿下的眼光,他绝不会看错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绾绾:结婚之后,才知道某人闷骚地对我表示过爱意,托腮,他能不能光明正大地说一句爱我?

第34章

卫皎翌日大早又收到了两张琴谱,被函于密封之中,经由卫不器之手送来的。

看不出李翦武将出身,却粗中有细,知晓让驿使先将信送给卫不器,再辗转相赠于她。只是这样,敦厚仁善的兄长没有放过询问,“阿皎,信我可以给你,只是你要同我说,这信是何人送来的。”

李翦未在信笺上署名,仅仅写在里头附有冷梅香气的信纸上,卫不器是君子,既是送予卫皎的,他便没有启封过。

只是如今卫皎到底尚在家中,始终与男子私相授受,一旦败露,于她名声有碍。

卫皎垂下了螓首,“阿兄勿怪,想必只是琴谱而已,张掖李翦所赠。”

“李翦?”

卫不器思及卫绾昨日于家宴上所说,蹙起了眉。事关卫皎,李翦曾向父亲提过娶亲之意,此事父母私下合计,却未曾告知他,若不是卫绾道出,卫不器至今仍被蒙在鼓中。

他还不知卫皎心意,但当初为她上幽州退婚,亲眼见了那崔氏嘴脸,对二妹妹的再婚之事也放在心中着紧了不少时日。

卫不器直言相询:“李翦赠来琴谱,也不是一次了,阿皎你收下了,可是因着心中也偏爱李翦?”

“我……”卫皎既困惑,又无奈,不知当如何说。

卫不器道:“抛开旁事不谈,你和离在家,当初上门求亲的如今个个对咱们避之不及,唯李翦上赶着献殷勤,阿兄直言,他若不是存了别的心思,那便是真心喜爱你。阿皎若是想考察李翦心意,阿兄愿意在中间为你二人传信,只道是我在居延关的一位故交,有些书信往来,依着母亲对我的信任,必不会仔细询问。”

阿兄一向孝顺母亲,未曾想这一次竟肯为自己隐瞒,卫皎咬住了红嫩的唇,“此事,容后再说,我亦没想好是否该接受李翦的好意。阿绾要出门了,咱们送送她去。”

卫不器微微地顿了顿,点头说道:“也好。”

卫府几人送卫绾上了出门走上宫车,临去之时,卫绾从车中回眸,瞥了眼立在台阶上未曾走下来的卫氏家眷,忽然牵起了唇,发出无声的笑来。

嫁出这门始,除了这个始终与她站在一处的亲兄长,卫家一干人等,还真是与她不再有甚么干系了。

她这古怪一笑,倒让薛淑慎心头发毛,故也阴阳怪气地回了一笑,卫绾却不再看,弓腰打起了竹帘,矮身入里。

华美的宫车,随着铜铃声动,扬尘而去,消失在远处僻静而广阔的深巷之中。

薛淑慎趁着人一走,张望了一眼,这便拉着卫皎之手,大喜过望地入门,卫邕与卫不器均不知其心意。

待入了内堂,薛氏命婢妇都下去,不必来堂上伺候,这才携了卫皎之手,引她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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