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太菜(97)
过了半个小时李丽又来了一趟,没瞧见杯子,看了一眼乖乖巧巧看着她的宝珠,只以为是有护士来过收走了。她便去卫生间拿了拖把给病房清扫。
路过宝珠时,被她拉着衣角,“姐姐,爸爸来看我了。”
李丽想这要么是幻想症要么是睡了一觉做梦。抬头看了看,果然是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她不吃这一套,嗤笑了一声,口气嫌恶:“撒手,别扯我衣服。”
她话音刚落,房门一阵吱呀声,有人从外面探进头来,“李丽,快点,要开会了。”
李护士立刻换了副模样,这变脸的速度让宝珠叹服,“来了来了。”
说着甩开她的袖子,瞪了宝珠一眼,转头又是笑脸,“王姐。”
然后急匆匆出门去。
中午的时候,宝珠千盼万盼的未婚夫终于来了。
原主未婚夫叫程献,原来是城西一家极其偏僻的福利院的孤儿,被领养后跟着原主读同一个年级。虽然半路认识,但程献对外人寡言少语,但对原主是很细心照顾的,人很聪明成绩也好,原主的父亲十分看重他。
这份看重在日后也证明了他没有走眼,即使原主家中破产败落,原主住进了精神病院,他也没有独自逃走,而是省吃俭用,尽量让原主的生活更好些。
宝珠看着站在床前的少年,甜甜地笑了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让她原本苍白萎靡的神色染上红晕,瞧着甜美可爱。
“程献哥哥,我好想你啊。”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捏着他的手指,软软的,没有力道地勾着他的指节。
程献淡淡地抿唇,难得的轻松一笑,拿出他从家里带过来的饭菜,“莱莱最近好吗?这是我给你熬的红豆银耳粥,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他不善言辞,极少说那些直白关心人的话,但神色是包容的,温和的。手里做的每一件事,让人看了就知道他是真的在担忧她。
原主叫程莱,比程献小一岁,
程莱就一一挑些可以和他讲的话说了出来,间或张口喝下他喂来的粥。一碗热粥喝下去,程莱顿时觉得胸口暖洋洋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眼看着脸色红润许多,程献才在她吃饱拒绝的神色下放下了粥。
看着差不多是时候了,程莱伸手捏着他的指头一点一点攀附上去,知道整只手在他的掌心才停下来,“哥哥,我想回家。”
程献张口想说什么,被她挠了挠,“我已经好了,真的,哥哥你信我。”
她洁白的侧脸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下,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上面有细细的绒毛浮动,浓密的睫毛卷翘,微微阖下来,是柔弱的,美丽的样子。
程献感觉到手心痒痒的,像一根细细的弦吊着他的心脏,轻轻刮过,激起一阵颤栗。
他一直知道这个恨不得让人捧在手心里的洋娃娃是他终生的责任,他无所谓婚姻爱情,程父给他一个光明无忧的未来,他就有义务承担起对程莱的照顾。
只是往日是娇俏天真的妹妹,只会让他想要保护。
现在又好像长大了,像个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的瓷娃娃,细心呵护的同时却不想向别人分享她的美丽。
她的病一开始表现是没日没夜的尖叫哭泣,不愿包括程献的任何人靠近。程献要读书,又时常有邻居过来投诉,程莱没人照顾而且病情日愈严重,他才听了医生的话把程莱送进这里。
其实这家医院在设备名声上来说,是极其好的。程献已经尽他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条件,但他势单力薄,又有人暗中看戏下绊子,才没有察觉到其实程莱已经在遭人迫害了。
之前他每次来的时候,程莱要么是发呆睡觉,要么是止不住的哭和怨愤。程献从没有不耐烦过,一整个下午陪着她。她是他的妹妹,看着长大的女孩,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这一点都改变不了。
原本这次来,他是做好了和以前一样的准备的,却不想程莱一见他就甜甜笑,与他说悄悄话,撒撒娇,讲些日常。
是和正常人无二了。程莱说她想回家,一向百求百应的程献不过想了想,很快就答应下来。
出院时遭了医生的反对,认为程莱也许要再观察些日子,有些病人是会伪装成正常人的。但程莱偎在程献身边,“叔叔,可是我已经好了,我想家。”
程莱不知道谁对药的问题知情,这不妨碍她把她的主治医生列为怀疑对象之一。
医生看向程献,本来想让程献把程莱支出去,但程莱不愿,程献自然拗不过她。他就只能直说:“我了解过,程莱昨天还犯过病,仅仅一天就病愈出院不是我们作为医生的建议。而且这种病容易反复,到时候出了事反倒不好收拾。”
程莱担心程献被说服,拉着他的手摇了摇。
程献温柔安抚她,才坚定道:“出了事我们会自己负责,谢谢您的顾虑。”
医生没有说通,没有多管,只是叹了口气,协助他们办了出院手续才罢。
好歹作为医生治了这么久,对自己的病人会有格外的怜惜感。于是送他们出了医院的大门,告别时对着程献叮嘱了一番,看他认真记下的模样,最后才叹了口气,“你妹妹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谨防抑郁的倾向。”
想了想,又觉得出院也不错,“她在医院里病情反反复复,也可能是环境抑制了,回去多陪陪她,清醒的时候带她出去走一走,也许恢复地更快。”
程献点点头,“我会的。”
医生回头进医院,兀自摇摇头,喃喃自语:“也怪了,怎么会反复地这么厉害呢?”
第84章 程献
程莱没有听他们说了什么。她走到公路边的绿化带旁,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出了大门后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连嘈杂的鸣笛声听在耳朵里都是生动活泼的。
外面不算冷,下午四点的时候,微风吹起来只是很细微的凉意。程莱喘了口气,深深呼吸了几口,放松下里却觉得身上发冷。她走路其实还是没什么力气的,中午喝的又是粥,现在这会出来了,她立刻觉得肚子空荡荡的。
走过一条街仿佛是个美食街,她拉着程献的袖子,声音轻轻的,还有点不好意思:“我饿了。”
程献带她去了一家骨头煲,点了一份淮山排骨煲,然后低声问她,“还要什么吗?”
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程莱摇摇头,从程献给她收拾的行李中拿出她悄悄倒了上午药汤的医用注射袋,递给他。
“哥哥,之前在医院我没拿出来。这个你找许伯伯让他帮忙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吧。”
整个餐馆里都弥漫着骨汤的浓香,程献皱了皱眉,接过注射袋,里面是黄褐色的液体。
“这是我每天喝的药。”她闻了闻这浓香,像是很平常的事一样,说道:“我怀疑有人故意在害我和哥哥。”
骨头汤很快被端了上来。程莱闻着散发出来浓醇的骨头香,耸了耸秀气的鼻子,迫不及待就拿起调羹送了一口汤进嘴里。
她已经好久没喝过这样热乎乎的浓汤了。
程献看着她,在旁边给她递纸巾。
生活是激流烈火,温和的人会被碰撞出棱角,狂傲的人会被磨灭掉妄念。
他知道程叔叔的车祸不是意外,本来这件事并没有和她说的打算。程莱太无暇了,她以最大的善意包容别人,他本不愿意让污浊侵蚀她。
可是他没想到就算是已经没有继承能力的程莱居然还在被那些人盯着。
他看见程莱因为一块淮山而陶醉的模样,紧皱的眉目突然也舒展起来。
就好像原本踽踽独行的没有黑暗的路上,突然多了一个同伴。这个同伴如暖阳,如冷月,总不至于他一人孤立无援,茕茕孑立。
他看见她喝了一大口汤,烫得舌头都伸出来些,嘴角似乎有隐隐的笑意。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去兼职好几分工作只为了养活她而觉得拖累,她生来是公主,只是一时跌进了污泥而已。
就像现在,她开始怀疑起那些恶意的人,他也不觉得这是玷污了公主。她看透污浊,不代表本身就是污浊。
骨头汤极其正宗,色香味俱全。奶白色的浓汤下面有几块排骨。她夹起来咬了一口,却因为手无力眼见着掉下去。程莱一时不觉,伸出左手惯性地想要接住它,长长的袖子因为她的动作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