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沛和江雅芙手牵着手,慢悠悠的朝她出嫁前的闺房走去。
这时候江放也从外面回来了,奶娘和丫鬟丢下小初一和乐乐出去了。
刘月婵给江放边脱外衣边绘声绘色讲起了刚才的趣事,末了说道:“雅芙真是个有福的,虽然辛苦些,但姑爷知道疼她,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江放也叹,“是啊。我和爹就担心这个小妹,我俩自小没了娘,我和爹都是男人,难免有照顾不到她的地方,这门亲还是我和爹一起选定的,当时还担心高攀了,现在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床上的小初一再一次拂开了乐乐的魔爪,把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到了耳朵里,小嘴一撇,透着不屑。
臭石头似的时将军如今真的很会油嘴滑舌呢,弱水三千什么的,他居然真能当着褚舅舅的面说的出来?
江放惊奇的捕捉到了他不屑的小表情,笑着走到床边,把他举了起来,“你小子倒好玩儿,像是能听懂似的。娘子,这小子今晚跟咱们一起睡?”
刘月婵过来整理好了床铺,让乐乐躺在大床的中间,“对,他今晚和咱们一起睡。他们这是第一次在家里过夜,在雅芙出嫁前的闺房里说说知心话挺好的。快瞧!咱们乐乐一听小初一留下,多高兴呀!”
“哇!”小初一咧开小嘴就哭了。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江放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小初一满地哄,嘴里振振有词,“乖啊,舅舅陪你玩儿多好,要不要骑大马?……”
小初一溜了舅舅两圈之后,就不忍心再折腾他了,再说他也困了,于是就迷迷糊糊的被人抱到了床上,摆在了乐乐的旁边。
两个同样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此时并排睡的呼呼的,就像两个可爱的小仙童。
时沛这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参观江雅芙的闺房,里面的陈设丝毫未动,到处都是她少女时生活过的痕迹。
她用过的各种小东西,她小时候在墙上刻的字,以及各种似陌生又熟悉的她的气息。
时沛环着她的问道,“那时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最常想的是什么?”
江雅芙回忆了下,落寞的说道:“想我娘,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当然,少女怀春的她也时常琢磨褚羲。但她又不是疯了,这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时沛面前说的。
“父亲说过她是什么样的吗?我想她一定是和你差不多的。”时沛生长在父母双全的幸福家庭里,他虽然没经历过,但是那种心境却不难想象。在战场上,他每天都在面临着生离死别,每天都有不知多少的父母失去了儿子,多少的儿子不能再见父母最后一面。
江雅芙陷入了温柔的回忆,“父亲不常说起她。孙妈妈倒是总对我讲起,她说她是个特别知书达理,特别温柔恬静的女子,如果她活着,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母亲。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哥哥,他至少享受过母亲的爱。”
时沛拭去了她眼角涌出的泪珠,“你是一个和她一样好的母亲,咱们会一起看着儿女们长大,岳母在天上看了也会觉得欣慰的。”
“嗯,你说的对。”
这是江雅芙第一次对他讲起母亲的事,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是不愿意触及这个伤痛的。
但今天,他仅仅是与自己住在这里,仅仅是一句短短的问话,就撩动开了她紧闭的心扉,让她愿意向他诉一诉她心里永远也不能得到完满的遗憾。
时沛拥着她,给予无声的安慰,他再一次鄙视前世的自己,对她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她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心事,那些心事也许表面无痕,但在她心里却不知怎样沉淀发酵,经年不肯散去。
这一夜似乎与以往的那些柔情似水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但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发生了变化。
如果江雅芙的心上有几把锁,那么时沛已经不知不觉的又融化掉了一把,越来越靠近本真的她了。
在江家度过了愉快的两天,一家三口终于舍得回家了。
没过两天,卑族国王派来和谈的使臣终于进京了,此次卑族派来了他们最好的外政大臣独孤凉、及他的儿子独孤昊,还有……华英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做了8个小时的大巴车,敢信?嘤嘤嘤
第66章 和谈使团来了
卑族前来和谈的队伍规模宏大, 携带了大量的礼物, 气势和诚意十足。
华英公主没再身披盔甲,而是身着一身利落飒爽的红衣,别有一番柔美。
独孤昊驱马上前,与她并列。
“这大夏朝的京城就是比咱们繁华, 老天爷真够偏心的,给他们这么好的一大块土地, 咱们的水草牛羊虽好, 到底赶不上人家的, 可惜筹谋了这些年还是败给……”
华英目光一凛, 独孤昊见自己失言, 赶紧闭上了嘴。
此番大败,华英公主在朝内的威信扫地, 虽然她仍是王上心爱的女儿, 但价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独孤昊一直心仪华英,但华英却从不把他看在眼里,而且他还敏锐的发现华英似乎对敌方的那个时沛有几分与众不同, 这令他心急如焚, 有苦说不出。
此番他只是陪着父亲过来长见识的, 具体和谈的条件他一概不知,他也不怎么关心, 只要能守在华英身边就够了。
江雅芙听人说华英也来了京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华英前世的确来过,她还见过她一面, 但那是在很多年之后,绝不是现在!而且那时候她只是来和谈的,并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
可这回,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年纪轻轻就被折断了羽翼的公主,亲自来做这屈辱的和谈?她为的是什么?
时沛从外面回来,他也是刚刚得知华英进京的消息,但他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对方来的是谁与他并无关系,也不需要他亲自介入和谈,虽然他也隐隐的觉得她是别有目的。
江雅芙正在给孩子缝制贴身的小衣衫,时沛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悄无声息的溜进了房门,绕到了她的身后,忽的伸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尖叫或者娇笑声。
江雅芙默默的拉下了覆在眼睛上的大手,扭身继续缝衣服。
时沛讨了个没趣,从后面抱住了她,脸贴着她的,“怎么了?是不是小初一惹你不开心了?这臭小子,当小孩子当惯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江雅芙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是收拾你自己吧,全家上下能惹我不开心的就是你了。”
时沛嘿嘿一笑,转到了她的正面,蹲下身子与她对视,“真是无妄之灾,你好生说说我怎么惹你了?”
“你自己想。”
她总算是开金口和自己说话了,看来问题还没有到达十分严重的地步,时沛虚心求教,“求求好娘子,你就告诉为夫吧,不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江雅芙绷着小脸,停下了手里的针线,目光森森的望着他,“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还和我装!华英公主不是来了吗?她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她有没有接触过?”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时沛发蒙,原来她在烦心这个。
他赶紧搬了个凳子坐到她身边,把她的两只小手握在手里,“你可真冤枉我了,我也没想到她会亲自来。她爱来不爱,反正谁来都一样。你想,上辈子那么些年我都没看上她,这辈子就更不会了。”
江雅芙听了心里稍安,“那她要是非看上你了呢?她以和谈相要挟怎么办?”
“那我就再出征一次,彻底灭了他们。”
这倒是一句暖心的话,江雅芙说出了心里话,“我就怕皇上那边……”
“不要担心,目前什么也没发生不是吗?就算如此也不必慌张,皇上疑心甚重,他不会放心把我和华英捆在一起的。”
“但愿如此吧,一定要做最坏的打算。若是……若是波及到家人的命,你就……”
江雅芙的话还没说完,时沛猛地攥紧了她的手,“不许胡思乱想,上辈子且平平安安,重来一回我绝不会让家人陷入那样的境地。我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能捏一把,哪怕那位是皇上。”
江雅芙抽出手来轻掩住了他的唇,“慎言,你忘了咱们府上有那位的人了?你的心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