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贵夫妻+番外(193)
去的长随过了许久才回来,脸上是八卦的心满意足的笑容:“那是燕王府的一个庶妃,说燕王要打杀了她和孩子,跑来拦轿子伸冤呐。”长随摇着头叹道:“李相爷的脸都是绿的,正好陈国公的牛车就在后头,也被拉过来一块儿听了。”陈国公,张舒梁,官拜御使大夫。
“他们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或者去衙门里说?”沈安侯无语,老狐狸不至于犯这种错误呀。
“那女子,啧啧,真厉害,十几个兵勇近不得身。”长随也很同情那两位大人啊:“她手里还抱着个襁褓呢,说是燕王殿下的亲儿子,谁敢动就是藐视王权。”
“燕王?襁褓?”沈安侯摸了摸额头突然想起来了:“不是吧……”
“嗯?”长随还意犹未尽呢,就恨不得自家老爷让他再去听听故事。沈侯爷才没空参与进这种人伦惨案里,直接手一挥:“我抄近路回府,你们看着办吧。”
带了两个小厮,沈大老爷抬脚就拐进了胡同。身后跟着的牛车车夫和随从们面面相觑:“前头大路被堵了啊,咱们要绕好大一个圈啊。”
沈安侯回到府里,就深刻的体会到一句真理:比任何工具都跑得更快的,是流言。连林菁都特别八卦的问他:“那个野马庶妃还敢拦轿?她是作死啊还是作死啊还是作死啊?”
“野马庶妃什么鬼?”
“爱上一匹野马,从此头顶青青大草原啊。”林菁轻笑,又扯扯他:“你不是和他们一路的么,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啊,我看前头堵着就从小路回来的。”沈大老爷光棍的摊手:“你懂的,我从来不凑热闹。”
“切~没劲儿。”一听没有八卦,沈大夫人立刻抛弃大老爷:“走开走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沈安侯:这什么鬼世道!
他们却不知道这会子李相爷已经后悔了,本以为是个家庭伦理剧,新年第一天不要搞那么血腥,随便劝劝也就好了,可谁知道话题会变得这么劲爆啊!早知道才不顾忌什么王爷皇子的,直接将人打杀了了事。孝期行乐的事儿都要被捅出来了,这女人是要害死燕王吗?
当机立断,李相爷大喝一声:“住口!”,趁着那庶妃呆愣的瞬间给左右侍卫使眼色:“还不快将这胡言乱语失心疯的妇人拿下?”
相爷是有官方配备护卫队的,战斗力还算彪悍。之前是投鼠忌器,怕一个不好回头吃挂落被燕王整死,可如今老板发话,他们也没什么顾忌了,三三四个人捂嘴的捂嘴,拎孩子的拎孩子,再一个手刀劈在挣扎不已的庶妃后脖子上,齐活儿。
那头张舒梁也是无语问苍天,什么叫无妄之灾:“这事儿不归我们御史台管,李相还是亲宗正寺卿一块儿处理吧。”
之前才去证明了燕王青白的宗正寺卿这会儿想哭。看过翻案的,没看过被告方逃过一劫后自己把自己的案底给翻了的。可如今事情已经不能善了了,整个京城都看着呢,圣人的脸色已经黑的比锅底还可怕了。
“去将他们都给朕提来!朕要亲自审问!”穆荇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满满的寒意激的林内侍一跳,赶紧跑着下去吩咐了。灌了一肚子酒水的圣人这会儿看着面前的糕点饭食也没了胃口,好歹忍住了掀桌的冲动,不知怎么的想到望江楼的美味吃食,又想到沈大老爷:“来人,去把鸿胪寺卿也给朕叫来,让他旁听审案。”
才在家里喝了两口热汤,一碗面条吃了三分之一的沈大老爷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哈?
你儿子孝期不做好事儿,便宜儿媳妇出轨还耍泼,关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鸿胪寺什么事儿啊!
第159章 牵连
虽然心里十万分的不乐意,沈安侯还是三两口把海碗里的海带排骨面给吃完, 换了衣服就跟着往宫中去了。等他到时, 大殿里的气氛已经可以用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来形容,最中央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满身狼狈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燕王殿下跪着, 却一脸的愤怒, 又掩饰不住的带着丝丝恐惧和悔恨。
他们身后跪着的是宗正寺卿, 这位老大人也算无妄之灾了——之前虽然看出不妥, 可有医官的证词,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两个月后事态突转,他也成了糊涂不作为?
至于那枚医官,已经被打了一顿,呈上了最新供词:“庶妃余氏是在十月十三生产,虽然确实有因摔伤而动胎气的迹象,但却是足月生产, 是以这个孩子确实是孝期时怀上的。”
燕王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肯定不是信了“早产”的鬼话,而是真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他看着穆荇脸色又黑了两份, 一个哆嗦便承认了:“是,是儿臣有罪。”二十四五岁的大小伙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主谋是余氏!是她勾搭我的!儿臣没有……”
“没有什么?你没有动心思,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强迫你吗?”穆荇听的火起,一个茶盏就扔了过来,虽然没砸中穆崇, 但也贱了他一身茶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畜生!”
穆崇伏地大哭,连连请罪,他却不知道自己亲爹愤怒的不是他孝期做了什么,而是让余氏将事儿捅出来,狠狠打了皇家的脸面。沈安侯在外头听着动静就不想往前凑,偏通传的太监一点儿不善解人意,颠颠儿的进去禀告了。穆荇眼皮子一撩:“安侯来了?让他进来吧。”
进去老实行礼,平身,蹭到一边当个壁花。穆荇看见他总算有了一丝好脸色:“这本与你无关,只今日之事闹的大,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流言。用你的话说,这时候就得引导舆论。你是个有成算有能耐的,这事儿朕便拜托你了,三日之后,朕希望京中再无人说起此事来。”
一来就是个难题,沈安侯想打人,连他太座都爱八卦呢,凭什么不让百姓们说啊?敢作敢当动不动?心里将两个罪魁祸首灭了八百回,沈安侯躬身:“臣领旨。”
穆荇交代了他事情,却没让他滚蛋,而是道:“你调理子弟们向来是有一手的,这孽障——朕实在是不想与他说什么了,不如你替朕盘问盘问,再给他开开窍,让他别这么蠢。”
沈安侯……沈安侯只能听话照办,努力让自己表情严肃又不失温和:“圣人对燕王殿下宠信有加,这才关心则乱。臣是个外人,本不该置喙,只既然圣人有旨,便放肆问殿下几个问题可好?”
“你只管问他,他敢有隐瞒,朕抽不死他。”穆荇摆了摆手,又瞪穆崇:“安侯与朕如亲兄弟,便如你们叔伯一般,莫觉得自己是个皇子便敢在他面前嚣张!”
沈安侯想想穆荇的亲兄弟们——三个死了,一个被圈进,莫名觉得有点头皮发凉。努力压下这点儿不怎么美好的联想,沈大老爷轻轻问燕王:“殿下既然宠爱余氏,甚至愿意为她打通关节,为何又突然要打杀了她,更让她闹到街市上来呢?”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坐在龙椅上的穆荇也坐直了身子,深觉自己是被燕王这个蠢货气的没了脑子,才一直在“孝期”的问题上纠结。而燕王则愣了一下:“本王没要打杀她啊?”他说的理直气壮:“本王又不蠢,真要弄死她,难道还先告知了好让她逃吗?当然是直接抓了行刑啊。”
这次轮到余氏一脸懵逼了:“可是殿下明明……”
她猛然捂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泪水却夺眶而出。燕王察觉不对,正要细问,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不知怎的爆发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飞快的撞向一旁的盘龙柱。一声闷响,余氏额角一片鲜红,软塌塌的滑落下来。林内侍看了看已经怒到攥紧了拳头的圣人,苦着脸叫内侍进来把人拖走。
好好一个正旦日,不仅闹出了天大的笑话,还在圣人的宫殿中见了血,穆荇差点儿没一口气上不来梗死当场!其余人跪的跪站的站,也大气儿不敢出,没看到上头那位都快要疯了吗?
余氏是没救了,哪怕她还没有立刻咽气,等太医一剂猛药下去将她灌醒,要面对的也是残忍的逼供后香消玉殒。不过没人同情她,甚至没人关心她,所有人都在猜测,她到底是为了保守什么秘密,才这么决然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唯有沈安侯有了些许明悟,余氏应该是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的。甚至这次也是那母后之人设局,故意让她失了分寸,挑拨她将燕王孝期做了丑事儿的真相公之于众。也正是相同了这一招,为了保住儿子,余氏才这样决绝的自我了断,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么一来,不但不会让事态就此平息,只怕穆荇更要一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