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重生)(5)
她不自觉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吕辰居,手指又不自觉的抠了抠榻边雕花,心里思量,睡在这里,总比跟他同床而卧要好的多。
睡知道他万一半夜醒过来扭曲阴暗起来会对她怎么样。
宫女说的吓人,仔细回忆起来,她都几乎说不出口。
听说之前有个老太监,一把年纪找了个对食,夜深人静的让那宫女脱了衣服而后拿竹签子扎她,还有的说那老太监咬人,将那宫女咬的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方清歌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
吕辰居,不至于咬人吧……
热水澡过后,方清歌眼皮沉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门看似荒唐的喜事今夜成了许多人议论的谈资,初月宫中掌事太监李福忠低着头与贤妃佟嘉月说着话。
佟嘉月近两日没见到皇上,心下不爽,听闻吕辰居娶了亲,心下格外不舒服。
“一个太监还娶亲,真是作孽。”佟嘉月歪在榻上摆弄自己手腕上的珍珠手串,语气刻薄酸气。
进宫五年,已然一个怨妇,可是她母家位高权重,她在宫里横冲直撞也没人敢说。
“娘娘可知道他娶了谁?”李福忠似笑非笑,人中上的黑痣向左侧歪了些。
“谁?”佟嘉月听李福忠话里有话,斜了眼看过去。
“凝霜宫的方清歌。”
佟嘉月听闻立马坐直了身子,头上步摇发出阵阵声响:“凝霜宫?方清歌?不就是那个傻子?”
“没错,就是那个傻子。”李福忠道。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对,那傻子不是你安排的人吗?”佟嘉月隐约觉得错过了什么。
“回娘娘,是奴才安排她进的凝霜宫没错,可她也不算是咱们的人,我当初只是为了让那药经她手,做个替罪羊罢了,没想到这事儿也没做成。”
想起方清歌的蠢样李福忠就气不打一处来,宫里这么多人,这么蠢的还是头一次见。
“吕辰居娶了凝霜宫的人,凝霜宫那位不会就此要东山再起吧。”佟嘉月思虑良多,后悔没有尽早除掉孙秋盈。
“娘娘多虑了,方清歌成了亲,吕辰居想必也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她总不会傻到再回到那活地狱了,这是好事儿,这下孙秋盈真是孤家寡人了。”李福忠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可还是捡了好听的话宽慰佟嘉月。
佟嘉月再次歪倒在榻上,冷笑一声:“这吕辰居选来选去居然选了个傻的,真是有趣。”
第4章 看光
方清歌这一夜睡的很沉,醒来时候天已经大亮,房内已经不见了吕辰居的人影。
粗略用过早饭,他还是没有回来,小太监说他一早便去了司礼监,不太好气的上下打量方清歌,而后淡淡的告诉她恐怕吕辰居要晚些回来,走时留了话,随她自便。
方清歌不知怎地,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虽然这婚成的糊里糊涂,可好歹也是新婚,他怎么就这么凭白的将自己晒到一边了。
如果有机会,还是要问清楚,缘何要娶她。
在方清歌眼里,凝霜宫成了她的“娘家”,既然吕辰居留了话让她自便,那么她就如他所愿。
收拾了一些吃食还有一些实用的物件方清歌就出了门,从吕苑到凝霜宫这一路,有人见了她会热情的打招呼,而这些人还未等她走远便十分默契的聚到了一起嘀嘀咕咕。
对此她见怪不怪,宫中人向来千人同面,表面一样背后一样,所谓的热情不过是看在吕辰居的面上罢了。
凝霜宫连吕苑都不如,依旧门庭凄冷。
方清歌推开大门进去,孙秋盈如同平常一样坐在寝殿门口的石阶上晒着太阳。
她很少在屋里呆着,用她的话说,屋中阴暗,如果还呆在屋中,怕是人要长苔藓了,院中不错,没人而且亮堂。
孙秋盈一见了方清歌眼前一亮,脸上笑意盈盈如同见了许久未遇的老友:“你怎么回来了?”
“我在吕苑呆着无聊,便回来了,”方清歌走到她身边将随身包袱放下摊开,“给你带了些吃的用的回来。”
“难为你了,还想着我,不过今天才是你成亲第二天,你这样来我这里不要紧吗?”孙秋盈没有去看她带回来的东西,相比较之下反而更加关心她的情况。
“吕、、、、、、他去了司礼监,吕苑的人说要晚些才回来,让我自便,我便回来了。”方清歌实再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来叫吕辰居。
“他叫你自便?这是什么话,你是他的妻子,对了,他有没有说究竟为了什么娶你?”
方清歌无奈摇头:“没有,他没有告诉我,不过我想总归是有原因的吧。”
“他对你可好?”孙秋盈试探的问,即便她没有对此抱有什么希望。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他倒是没有太难为我。”方清歌摆起笑脸,昨天确实如此,不过回忆起来,吕辰居周身阴冷的气质,让她夏日里总是不免胆战心惊,他面上看着是笑,可总觉得内里是冰凉的,像是深渊,黑暗不见底。
“但愿就此相安无事。”孙秋盈淡淡的说着,眼中却透着对未来的茫然。
“对了,我已经告诉他,我还留在凝霜宫当值。”说到此,方清歌笑得有些俏皮。
“你还真是……这里有什么好,鸟儿都不愿意在此多有逗留,你又是何苦……”孙秋盈本想骂她傻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只是心下不免动容。
“美人,咱们不是说好了,要走就一起风风光光的走出这凝霜宫?”
孙秋盈嘴角含着笑意,抬手握在方清歌手背上:“我没想到,你会对我如此,在宫里,我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
“美人,我在宫里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任人欺辱,人人都道凝霜宫是冷宫,可是我从来到此处才有了片刻安宁。”方清歌每每见孙秋盈一片感激之情愧疚便多加一分。
“慢慢来,我们一定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出这里!”孙秋盈握着方清歌的手掌略微用力,眼中透着不甘,这样的神情,还是第一次见。
与孙秋盈闲话家常后,傍晚时分,方清歌才从凝霜宫出来回到吕苑。
回房才发现吕辰居已经回来了,换了常服正歪在榻上看书。
“你回来了。”将房门关上,方清歌脚步轻盈,声音细软,不觉拘谨起来。
吕辰居慵懒抬眸瞄了方清歌一眼:“去哪儿了?”
“去了凝霜宫,”方清歌悄悄抬头打量了吕辰居神色,又垂眼轻言,“给孙美人送了些东西。”
吕辰居将书合上放置一旁,直起身来盯着方清歌的面庞,方清歌感受到投过来的目光,头越发的低了些。
榻上西西索索的声音传来,是吕辰居起身走到方清歌身前。
方清歌眼看着他的脚尖儿离自己的只有一掌之遥。
吕辰居歪着头打量她。
见她不肯抬头,干脆伸出指头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略微皱眉观察了片刻,又伸出另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
“不烫,怎么脸这么红?”吕辰居将探上方清歌额头的手收回,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左右翻转,方清歌的脸也随之左右微微摇晃。
方清歌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脸颊,确实烫。
吕辰居顺势扯过方清歌的手臂,又将她袖子撸起来,果不其然,原本黄洁白皙的手臂上起了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儿。
“这……”方清歌神色惊异,险些跳了起来。
“是疹子。”吕辰居见多识广,这种病症他从前患过,看着眼熟。
“这怎么办?”方清歌见着自己原本好端端的皮肤冒出这么多红点子,自然慌乱。
吕辰居伸出手拨开方清歌胸口衣襟,亦然看见一片通红。
方清歌慌乱的捂住自己胸口朝后退去,怎奈胳膊还握在吕辰居手里。
吕辰居稍一用力将方清歌又拉扯到自己胸前,再次歪着头打量:“只是常见的风疹,不打紧。”
“那多久会好?”方清歌见他语气轻松不紧不慢,心也稍稍平稳下来,且大着胆子问道。
“快则七天,慢则半月。”吕辰居将她胳膊放开,转过身去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说风疹这个会着人,这几天我就搬去别处住吧。”方清歌想到此心中窃喜。
“不必,”吕辰居举着茶杯一饮而尽,“我少时得过这病,所以这病对我已经没了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