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重生)(34)
吕辰居手指抚过衣袖上的灰尘,淡淡的说:“如果什么都问不出,就送她归西。”
“是。”宫女痛快应下。
吕苑。
吕辰居回来时候方清歌像一只受伤的仓鼠,猫在床脚的角落里,将头埋进自己用胳膊环住的膝盖里。
吕辰居为她掌了灯,行至床前,见她满身的暗淡,吕辰居微微叹息,任凭是谁,见了皇后的病症也会如此。
吕辰居难得柔软一次,朝方清歌张开双臂柔声道:“过来。”
方清歌将头从膝盖中抬起,眼睛还红肿着,显然已经是哭过了。
不知怎的,见了他伸过来的胳膊便没有多想,如他所言,乖乖的过去了。
吕辰居手一用力,将她抱了个满怀。
方清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吕辰居将她头轻轻扣在自己肩头,手心轻抚她的后脑勺,喃喃问:“害怕了?”
方清歌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我已经查清楚了,你确实在吕苑被人下了毒,这毒是蓉珠所安排,好在中毒不深,还有的救,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会康复如前。”
吕辰居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下毒的那个人揪出来。
方清歌将头抬起来,眼睛肿成了一对烂桃儿,抽抽噎噎的问:“真的?”
“我从来不骗傻子的。”
“……”
“这么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后娘娘中毒,你为什么不插手?”方清歌抽出袖子抹了自己脸上的眼泪问道。
“皇后这病是几年前就生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想救也救不了,而你不同,你的毒才发,不过下毒的人坚持也有数月了,好在你每日只在吕苑吃一顿。”说到此处,吕辰居多少还有些庆幸。
“我不过是个小宫女,贤妃就非要我的命吗!”
“想要你命的不是贤妃,是蓉珠。”吕辰居说到此,有些咬牙切齿。
“给我下毒的那个人是谁?一想到这个人隐在暗处盯着我,我就浑身发毛。”
“掘地三尺我也会将他揪出来,”吕辰居眼中闪过杀意,“你只安心养病,淑妃那里你不必担心,我将你的事告诉了淑妃,她说你这阵子不用去洛云宫,将身子养好再说。”
“好,我听你的。”方清歌吸吸鼻子,心听过他的一番话,一颗心稳稳的落到肚子里。
而后的几天,蓉珠嘴严一如从前,无论怎么用刑都不肯出一份供词,更不肯将下毒的人说出来。
吕辰居杀伐决断,将吕苑中的宫女太监一共十六个人都送进了三等宫人处的刑房,即便是自己身边的亲随也不例外。
按他的说法冤枉的无话可说,真正下毒的人许就经不住了。
这些人在送过去的第三天,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第33章 乖乖
北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吹了大半宿,已经开了春入了三月,天气又突然转冷,反常的下起大雪来。
吕辰居推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汁进来,刚进了屋子,就紧忙将门带上,生怕风雪吹进屋里来,让方清歌受了凉。
吕辰居脚步轻盈,挪到炭盆旁烘了稍许,去了凉气,这才又端着药碗来到床边。
方清歌骑着被子睡得正香,明明记得她起来梳洗过还用了饭,没想到回到房间又睡了个回笼觉。屋里暖和,小巧精致的鼻尖儿上沁出了星点汗珠。
吕辰居坐到床边,抬手轻推了推方清歌。
她没有反应。
手上力道加重,又推了两下。
方清歌不情愿的努努嘴,揉了揉眼,缓缓睁开眼睛。
“起来把药喝了。”吕辰居见她睁开眼,将药碗端到面前来。
方清歌十分不情愿的起身,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儿直冲鼻腔。
方清歌迟疑着,若是平常的药汤也就罢了,吕辰居手下哪有正常的汤药,看着这乌黑的药汁,不免又想起来之前沐桶中的蛇来,谁知道这药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怎么不喝,病不想治了?”吕辰居见她目光直勾勾的盯了药碗半晌也不喝,不免问起。
“这药又是你自己调配的?”方清歌抬眼,“不会又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你喝了我再告诉你。”吕辰居好生哄着,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她,若不然她不会老实喝药。
“就是说,你放了东西了!”方清歌再傻也听得出来。
“那我问你,你是想喝这药,还是想成已故的皇后那样?”
“我自然不想像皇后娘娘那样……”方清歌痛快回答,不再啰嗦,深吸一大口气,而后憋着气将汤药一口闷下肚。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药比她从前喝过的所有药加在一起都要难喝,都要苦涩。
方清歌强忍了恶心,五官拧巴在了一起,稍稍用力都能打个结。
吕辰居轻笑,一只手接过药碗,另一只手趁方清歌不留意朝她嘴里塞了个东西。
东西入口,方清歌轻轻品了品,酸酸甜甜吃起来像梅子,肉厚有弹性,核小,味道甚好。
方清歌本来抽在一起的五官舒展开来。
“好吃吗?”吕辰居笑着问。
“好吃,”方清歌嚼巴两口,“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梅子。”
吕辰居抬手将药碗接到她下巴附近,方清歌尤为不舍的将果核吐到碗中。
“这是南方的一种特产,叫盐渍青梅。”
“那……”方清歌嘻嘻一笑,“就一颗,还有吗?”
“有,我前两天命人去了南方,带回了两大包。”
“那你怎么就给我一颗!”方清歌一听两大包,眼睛都放了绿光,所有重点都放在两大包上。
“你怎么不问问我让人去南方做什么?”吕辰居反问道。
“做什么?”方清歌顺势便问道。
吕辰居只笑不言语,起身从炭盆附近端回来一只乌盆:“躺下,将衣服脱了。”
“啊?”方清歌下意识抓紧自己衣襟,“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也不会趁你病着,让你脱衣服是要给你解毒。”吕辰居将乌盆递到方清歌面前,方清歌这才看见盆中东西,大约七八条水蛭,软软的透着黑,正在盆中蠕动。
“你拿水蛭做什么?”方清歌一脸嫌弃的闪到一旁。
从小就怕这类软弱无骨的东西,哪怕只看一眼就让人动弹不得,浑身发麻。
“你腋下有淤血堆积肿胀,若是直接放血清淤怕你要疼死,只好用这个,”吕辰居知道她胆小,好生宽慰,“这个东西又叫蚂蟥,吸血为生,伏在人身上几乎难以察觉,可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东西祛淤血也是不错。”
“我害怕……”方清歌怂货属性暴露无疑,一想到软糯蠕动的水蛭在自己身上吸血就头皮发麻。
“还想吃刚才的梅子吗?”吕辰居拿梅子以做引。诱。
“想。”
“那你乖乖听话,等它们吸完了,我给你吃梅子。”吕辰居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般耐心的来哄一个姑娘,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连他自己也惊了下。
“我知道,即便你不给我吃梅子我也会听话的,如果淤血不除我才危险,”方清歌老实躺下,麻利的将寝衣脱下,一双玉臂上举,露出腋下。
事到如今,方清歌反而不羞不臊,从未有过的从容。
吕辰居笑容中带着几分欣慰,将水蛭小心放到方清歌肿胀的腋上,水蛭绵软蠕动,用盘吸附,开始了工作。
果然同吕辰居所言,即便知道水蛭此时就在自己身上,可是几乎没有疼痛。
常听人言,若是夏日在河中芦苇荡附近行走,就很容易被水蛭盯上,这东西爬上人身吸血的时候不易察觉,且这东西吸血量大,人身上被吸了血的伤口若是不幸感染,便容易溃烂。
但真的普通吕辰居所言,凡事都有两面,这东西也能祛淤血,宫外有些郎中治疗伤痛时候也用它,入了药也是一味好药材。
吸了不知道多久,吕辰居将水蛭取下,眼见着她的肿胀已经消了不少,稍稍松了口气,想来她身体里的毒,很快就能清了。
将方清歌被吸过血的伤口处理好,用了些止血的药涂上,吕辰居这才道:“对了,给你下毒的人找到了。”
“谁?”方清歌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架着胳膊将寝衣套上坐起身来。
“小京。”吕辰居波澜不惊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