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心肝肉(重生)(71)
又几日,波斯皇子要回王城,城主伊阿里宴请权贵,算是给皇子践行。
姜宓自然在应邀之列,她照常穿了一身波斯女装,盛妆出席。
她懂波斯皇子的心思,但出于个人原因,她不能接受,但又不能得罪对方,故而姜宓是给足了皇子脸面。
两人甫一见面,波斯皇子笑着双臂伸展,姜宓迎上去主动抱了对方一下,并侧脸接受面颊礼。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软轿里头,面容俊美的青年浑身气息都不好了。
方圆冷汗涔涔,赶紧灭火:“主人,这是地方风俗,大家都这样的。”
商殷冷笑一声:“谁敢近我身了?”
方圆一噎,那还真没谁敢。
初来乍到,也不是没贵妇瞧着自家大人相貌不俗,凑上来想贴面的。
但,都没个好下场!
方圆抹冷汗,还没反应过来,商殷已经大踏步下了软轿。
他直直朝姜宓走去,面无表情的跟谁在他虎口夺食一样。
“嗳,主人……”方圆追着跳下来。
姜宓只觉身后一股冷气袭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臂被人一拽,转了个身。
视野里,乍见商殷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她愣了愣。
紧接着商殷弯腰低头,猝不及防,微凉的脸贴上了姜宓的,然后是一点呼吸的湿润触感。
姜宓睁大了眸子,一脸惊悚。
然后更甚的是,商殷亲完了脸后,他挑起她下颌,指腹意味深长地摩挲过嘴角,垂眸就要亲上去!
姜宓踉跄后退,抬手就捂住自个嘴巴。
薄唇寒凉而柔软,印在了纤细手背。
颤栗激荡席卷,宛如盘旋上升的龙卷风,瞬间就卷裹住了姜宓心脏。
她震惊地看着他,一脸惊慌。
商殷一本正经:“礼节。”
在波斯,大部分的人都是贴面礼,只有少数的关系非比寻常的,才会选择对嘴亲吻。
这在他们看来,认同你的身份地位才会如此。
姜宓知道归知道,但要她对着别人这样做,是无论如何都不成的。
对于贴面礼,她也是来了波斯后,花了半年的时间才习惯的。
姜宓眼圈都是红的,她隐晦地擦了下双唇,却擦的一手的嫣红口脂。
这下好了,连妆容也花了。
她气坏了,恨不得踹商殷两脚解恨。
瑟虹很有眼色上前,默默递了手帕过去。
姜宓遮掩着,愤恨地瞪了商殷一眼,转身就走。
波斯皇子看了看姜宓离去的背影:“姜公子认识姜夫人?”
问完这话,他恍然大悟:“你们都姓姜,是……”
“没关系。”不等波斯皇子说完,商殷就道。
随后,他也不理人,气度倨傲地撩袍进门。
宴会很热闹,衣香鬓影,佳酿芬芳,不仅有各种摆盘好看的水果,还有仆役正在满头大汗地烤炙全牛全羊等牲口。
波斯人不如大夏人讲究,风格粗狂,喝酒豪迈,故而吃食也是大块大块的。
姜宓躲在一旁,先沾了清水,将唇上花了的口脂擦掉,末了攒干后,适才从荷包里摸出一小巧的青花白瓷盒。
盒子里头,正是女子方便随时补妆的口脂等物。
没了铜镜,姜宓只得对清水自怜,粉粉指尖挑一点点,比划了好几次,都抹不好。
她皱起眉头,心生迁怒,都怪商殷那个狗暴君!
“瑟虹,你帮我试试?”她看也没看,随手将口脂往身后递。
修长带薄茧的手伸过来,再是自然不过的接过口脂。
“就只浅浅……”她转过身,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商殷指尖一点红殷:“浅一些?”
姜宓呆若木鸡,根本想不到这人会这么得寸进尺。
见她那傻愣愣的模样,商殷也不用她回答了,直接指尖凑上去,弯腰就要给姜宓涂抹口脂。
红橘子一样的红,带点明亮的橙色,抹上唇后,非常的显白显嫩。
粉白的双唇,一点一点然上橘红色,映出柳叶眸里的水润。
商殷眉心微蹙,表情严肃,那认真的模样,像是遇上了朝堂要事一般。
粗粒的触感拂过嘴皮,姜宓猛地回神,她抬脚就想退开。
“别动。”商殷低声道,长臂一带,就禁锢住了她的细腰。
姜宓呼吸凝滞,抖着嘴皮子:“你……你放开我。”
商殷看她一眼,细细涂抹好口脂,确定都抹均匀了,适才松手。
姜宓整张脸都在烧,她气息不匀,手心都汗濡了。
“你在怕我什么?”商殷拧紧瓷盒盖子,语气淡然的问。
姜宓眸色微闪,飞快道了句:“没有。”
话毕,那盒口脂她也不要了,直接越过商殷,往热闹的地方去。
商殷转着瓷盒,竟也没有拦住她。
是以,便眼见着姜宓像花蝴蝶一样,于波斯皇子和城主以及各贵族之间巧笑嫣然,游刃有余,浑然不似在她面前那种戒备的模样。
他眸光寸寸凉薄,宛如光阴渐昏,最后什么都沉入寂静与暗色里。
方圆不解:“主人,你怎的不跟大夫人多说一些?解释开了,再哄哄,大夫人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手中的口脂瓷盒染上微末体温,商殷揣入怀里:“她不会。”
话中的“不会”到底指的什么,方圆想了半天都没明白过来。
姜宓表面上虽然言笑晏晏,但实际她余光一直注意着商殷。
眼见他随意找了个角落,自斟自饮,不做纠缠,也没再来找她,姜宓稍稍松了口气,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姜夫人,我会在王城见到你吗?”波斯王子问。
姜宓从商殷身上收回目光,笑道:“若是有机会,我会来王城走上一遭,到时候您莫要嫌弃我叨扰。”
听了这话,波斯皇子欲言又止,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姜宓顿了顿,歪头弯眸笑道:“我会永远记得皇子,真心赤诚的朋友。”
她说着端起银酒壶,往皇子的银樽里斟满,随后还跟他碰了下杯。
银器相互撞击,发出清脆声响,在热闹的宴会里,极为动听。
一场宴会下来,姜宓是身心俱疲,她一边需要八面玲珑,一边又在暗中堤防商殷,生怕他不按牌理出牌,闹出什么乱子来。
待到宴会尾声,她扫视一圈,没见着人,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瑟虹上前半步:“大夫人,商殷大人半个时辰前就离席了。”
闻言,姜宓眉头舒展,人走了就好。
瑟虹道:“婢子找方圆打听了一下,如今大夏皇帝已经从沙场归来,商殷大人两月前,移交了辅政大权,还辞了官,只跟皇帝讨了个皇商的名头,说是想要多赚一些银子,方便置办好家业。”
“但是,这些年商殷大人辅政之时,树敌太多,如今又没了权势,在大夏的处境不太好。”
“听方圆说,若不是身边有银蛇暗卫,只怕大人来波斯的这一路,要杀的血雨腥风。”
“方圆还说,商殷大人十日前遭刺杀,对方很阴险,用的女刺客,那些女刺客其中一人还易容成了夫人您的相貌,大人不慎,胸口中了一刀,如今伤口都还没愈合。”
“这边是波斯,不管是大夫还是药材,都没有在大夏方便,加上大人好似不适应这里的天气,整晚整晚都睡不好,伤口好似恶化了……”
瑟虹边说边观察姜宓表情,在看到她眉心蹙紧后,就没再说了。
姜宓转着手里的银叉,面无表情,长卷的睫羽轻轻掩下来,就将眸底的情绪悉数遮掩。
瑟虹恍然:“对了大夫人,方圆还给了婢子一幅画,说是商殷大人失眠之时画的,他觉得画上的人是大夫人,所以偷出来给了婢子。”
说罢,瑟虹腾挪开案几,从袖子里摸出卷好的画来。
画卷徐徐展开,或浓或淡的水墨晕染洇开,一点一点呈现在姜宓的眼里——
画里商殷头戴九龙冕,高坐金龙椅上,兴许是从他的视野来作的画,在画中,他的目光锁着脚下。
玄色为底,金线勾勒龙纹的脚边,深深浅浅的鲜血蔓延,在血泊里,躺着的是她!
穿着宫装,妆容艳丽的她!
姜宓手一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瑟虹心头也是一惊,她左右四顾,眼见无人注意,就想赶紧把画给收了。
“不,等……等等……”姜宓伸手按住画,她的目光落在金龙椅的商殷身上,从画上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金龙椅背后,突刺出来的四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