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心肝肉(重生)(5)
他其实对任何事都了如指掌,只是等着她亲口承认,好给兄长商珥一个交代,然后果断就送她一条死路。
姜宓心都紧了,像有一只大手在用力揉捏搅动,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殷大人,那都是从前。”
是哪,那些都是从前。
这一回,她没有做任何错事,行得正坐得端。
谷卿闵看出姜宓的决断,心头怒火熊熊,煅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在愤怒。
一个菟丝花一样的女人,无论怎样,也只能是他先不要她!
他冷笑出声:“姜宓,枉我对你满腔深情,没想到你也是个水性杨花,富贵能淫,权势就能屈的贱人!”
黑白分明的柳叶眼飞快闪过冷光,姜宓再转头,小脸上尽是凄楚欲绝的表情。
她艰难伸手,轻轻扯了扯商殷袍摆,在他皱眉看过来之时,正大光明地告状。
“我名之前冠商姓,和大人乃是正儿八经的叔嫂关系。”她边说边喘气,左肩血流不止,她也不去管,还就是要让商殷看见。
商殷就见她疼的打着哭嗝,很是有心机的继续说——
“可目下,这厮如此羞辱我,那也是等同于羞辱商家,羞辱大夏堂堂辅政大人。”
“我名声坏了是小事,但殷大人和大公子的清名,却是万万坏不得。”
姜宓边用苦肉计,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谷卿闵上眼药。
她说的大义凛然,且逻辑严密,房间里一众人竟是谁都没法反驳。
长随方圆揉了揉鼻尖,斟酌开口:“大人,小的以为大夫人所言甚是。”
毕竟,在没有证据定姜宓通女干之罪时,她仍旧和商家和商殷算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商殷瞥了方圆一眼,那冷冷的眼神,顿让方圆冷汗长流。
“雕虫小技。”商殷斜看着姜宓,对她心思再是清楚不过。
姜宓一阵心虚,怂巴巴地低下头,心头恼的恨不得伸爪子挠死商殷。
铁石心肠的狗暴君,她都疼的这么可怜了,还这么服软讨好了,都不说心软一下下。
她越想越伤心,就越发为前世给他挡刀而死的事感到不值当。
众人就见,左肩还在不断流血的姜宓,眼泪水哗啦啦地流,不一会,眼泪水比血还流得多。
商殷太阳穴突突的疼,眉心浮起烦躁和不耐。
“闭嘴。”他喝道。
诶?
姜宓立马噤声,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小脸雪白,还带着茫然。
商殷薄唇微抿,不悦显而易见。
姜宓最怕他抿唇,一般这个时候,就代表他心绪很不好,过去总要弄死几个人来消气。
她抖了下,不敢哭了,可心里反而更委屈幽怨。
“嗝!”她没憋住,响亮地打了个哭嗝。
长随方圆和侍卫们齐齐低下头:“……”
商殷揉了揉眉心,下一刻略弯腰手一扬。
“噗”的轻响,一道细细的血线,伴随金簪飙飞出去。
“啊!”姜宓痛呼出声,心头震骇。
狗暴君,终于忍不住了吧?暴露杀心,这要动手杀她了?
“我就知道,我我我就……”姜宓哭喊起来。
再是哭,她的嗓音也是软绵绵的,舌头又怂地撸不直,说是哭,不如说是撒娇更恰当。
商殷没解释,屈指轻弹,一豌豆大小的赤色药丸精准地堵在姜宓伤口处。
药丸遇血即化,药性弥散,顷刻就止住了血。
长随方圆见赤色药丸用在姜宓身上,顿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姜宓后知后觉,等她反应过来,比对字迹的侍卫已经回来了。
侍卫道:“大人,笔迹不符,三封书信皆不是出自大夫人之手。”
姜宓心落回了原位,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被侍卫按住的谷卿闵,又低下了头,乖顺安份的研究肩上的伤。
商殷凝神,飞快看过侍卫手里的两份笔迹。
确实不一样,一个是秀美的簪花小楷,一个是洒脱的瘦金体,就是笔画勾勒,那风骨也是大为不同。
谷卿闵试图站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情信就是她写的!”
姜宓没有说话,她偏头望着谷卿闵,点漆眼瞳黑浚浚的。
“我不会簪花小楷。”她依旧如此说。
“上笔墨。”商殷道。
是以,姜宓被人搀扶起来,当着两人的面,摇摇晃晃地用簪花小楷和瘦金体同时书下一行字。
瘦金体写的娴熟自如,可见是时常练着的,而簪花小楷则生涩凝滞,笔力不及书信上的深厚。
事实摆在面前,堂堂大夏第一辅政重臣也走眼了。
原本以为能轻而易举给胞兄商珥一个交代,却不曾料到便是既知真相,也逮不住这心机兔子的尾巴。
他看着姜宓冷哼一声,说出对谷卿闵的处置:“押下去关进水牢,严刑三日,再送刑部候审。”
话罢,他一掀披风,旋身离去,并丢下一句:“商姜氏,这世上从没有本官找不到的证据。”
姜宓心头一凉,目送商殷走出房间,不自觉捏紧了手。
“最毒妇人心,姜宓你好得很!”谷卿闵扑过来,恶狠狠地盯着她,像一头被激怒、被背叛的疯狗。
“贱人,你敢这样对我?”谷卿闵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
姜宓上下打量谷卿闵,轻声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和条狗没区别,多狼狈。”
这话,火辣辣的,让谷卿闵怒火中烧:“你……你……”
“我怎么样?”姜宓走近几步,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说,“谷卿闵,这辈子你休想再害到我,绝不给你任何机会!”
谷卿闵喘着粗气,阴狠又恶毒的说:“姜宓,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亲手送我的定情之物?”
听闻这话,姜宓眼瞳骤然紧缩。
定情之物?她当年送过什么?
谷卿闵怀揣恶意,俯身凑到姜宓耳边一字一句地道:“你说,我若将那等私密的东西送到你夫君面前,他会不会被气死,嗯?”
“你……”姜宓咬牙切齿,眼底娇弱逐渐转为不可动摇的坚定。
她一字一顿否认道,“我从来没送过你任何私密之物!”
谷卿闵被侍卫拖下去,但他目光一直盯着姜宓,宛如毒蛇。
姜宓不示弱,挺着背脊,大大方方地回视谷卿闵。
谷卿闵被拉下去后,她来不及收回视线,恰和站在门外阼阶的商殷对上。
似乎,他都听到了。
姜宓脸色一变,左肩又冷又疼,像有针在往里钻。
她定了定神,勉强撑着,咬牙暗想,即便有又如何,这一回她定然不会让谷卿闵再坏她一辈子!
第4章 昨晚做了错事(修)
时值晚夏,夜间少了暑气,多了几分凉意。
白玉阼阶上,商殷头剧烈地疼起来,今个一整天太阳穴都在阴阴抽疼,这会夜风一吹,便痛的更厉害了。
长随方圆关切问:“大人,可是需要大夫?”
商殷摆手,揉捏眉心,一抬眼就撞上了姜宓惊惧至极的视线。
她胆颤心惊的,当他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商殷听着谷卿闵的支言片语,吩咐道:“吩咐下去,务必找出两人苟且的真凭实据。”
方圆应下,很是不解:“大人,既是要证据,何不拟一些便是?此等事不宜大张旗鼓。”
商殷负手下阼阶,暗色的黑夜中,玄色披风翻飞不休:“好歹是长嫂……”
语气里,是寒凉寡情的嘲弄和晒意。
方圆眼神闪了闪,回头看了眼灯火晕黄的房间里,依稀还能看到姜宓单薄的身影。
他叹息一声,顿时明白了大人的意思。
因为是兄嫂,所以那点遮羞布还是要的,不然以大人的手段,何须如此迂回费劲?
商殷走了,整个院落再无旁人,姜宓适才呼出口气。
她仿佛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后背寒气入骨,冻得她唇色发白。
因着左肩带伤,她眼前阵阵发黑。
脑子里一会是上辈子炼狱般的一生,一会又是刚才谷卿闵的话。
但从始至终,挥之不去的,是商殷那双浅棕色的狭长凤眸,跟刀子一样,冰冷又无情。
她抖着手,不顾伤势,猛地抓着毫笔,左右手各一支,同时蘸墨,尔后双笔齐动,在白纸上刷刷书下不同字体的“逃”字。
右手写的,是雅致的瘦金体,左手书的则是秀美的簪花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