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心肝肉(重生)(18)
姜宓心思转得飞快,她抬眼飞快瞟了商珥一眼,又低下头:“大公子,日后好不好?等你身子骨大好,阿宓同你一起吃蜜饯,我们都吃甜的。”
她其实可以在商珥面前装的更乖巧,哄着让他更喜欢她。
但是,姜宓打从心底不愿意那样做。
她不想卑劣到利用感情,不然和谷卿闵那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商珥却非常高兴,他捧起她脸,定定看着她,从那双点漆黑瞳里,只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般纯粹,仿佛他就是她的天,宛如少了大树,没法独活的菟丝子。
“阿宓,不要离开我。”商珥捧着她脸,在姜宓看不到的地方,眼底浓烈到扭曲的占有欲像虬结的毒蛇,蛰伏着蠢蠢欲动。
他需得十二分的克制,不然稍不注意,毒蛇出笼,便是要吃人的。
姜宓略过这话茬,端起温凉的汤药,笑靥如糖:“大公子,用药吧。”
商珥笑了下,摸了摸碗沿:“有点凉了,阿宓帮我热一下。”
姜宓应允,不疑有他,端着汤药就去了小灶房。
见人走远了,商珥眼睑耷拉下来,眉目阴郁的气质凸显出来,寒森森得让人还心惧。
“青姑。”商珥唤道,喉头一甜,就又吐血了。
青姑冲进凉亭,大惊失色:“大公子,您赶紧躺下。”
商珥摆手,他固执地看着姜宓离开的方向,眼梢带狠厉:“青姑,把那两个小贱蹄子给我发卖掉,敢叫阿宓求情,我容不得阿宓多看旁人一眼,她的眼里心里,都该只有我一个人。”
青姑接连答应他,生怕说的慢了,这人又使小性子。
商珥满脸疲累地躺下,还不忘问:“青姑,阿宓热汤药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又去见商殷了?”
姜宓分明前脚才走,这会估计还没走到小灶房。
但青姑不敢这样答,只说:“没有的事,大人这些时日都不在府里……”
“骗我!”商珥一把抓住青姑,表情阴沉如水,“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他们俩已经苟且在一块了?”
青姑痛心,不免迁怒上姜宓,同胞兄弟,今时今日,硬是为了个女人阋墙。
这祸害,当初真不该娶进门!
“大公子,您别多想,大人他有分寸,万万不会做出那等有违人伦之事。”青姑如此安慰道。
奈何商珥听不进去,他边咳血边说:“商殷什么都要跟我抢,连行房之事,他也要代替我吗?他是不是巴不得我现在就死?”
商珥挥手,额头上青筋鼓起,扭曲又吓人:“阿宓,去找阿宓回来,我要阿宓,我要阿宓。”
青姑咬牙应下:“您先躺着,老奴这就去。”
姜宓端着重新热过的汤药,沿着锦鲤湖小径往中庭去。
冷不防,带玄色眼罩的青姑猛地冲出来,一把抓住姜宓的手,慌乱焦急道:“大公子,中毒了”
姜宓手一抖,汤药落地。
飞奔回北厢,发髻散了、衣襟松了姜宓也不管,她喘着粗气直接闯进中庭凉亭。
“大公子?”姜宓手心冰凉。
摇椅里,商珥气若游丝,唇色血红,整张脸上,死白中夹杂青紫色的血管,蜿蜒密布,像是毫笔描绘,十分恐怖。
姜宓后退两步,仿佛冰天雪地里,被人当头淋了一桶冰水,冻得她骨头缝里都发寒。
上辈子她依稀听仆役提过,商珥死状甚是可怕,唇色猩红如血,脸上还血管筋脉密布,宛如厉鬼附体,就是入棺下葬了,都没恢复正常相貌。
“不可能,这不可能……”姜宓抖着双唇,她明明没私奔,还打压了谷卿闵,怎的商珥还是要死?
她猛地抓住青姑,厉声问道:“我走了还没一刻钟,大公子怎会中毒?”
青姑浑浑噩噩的,整个人木愣愣的,就像没有灵魂的偃师人偶。
姜宓心头发狠,扬手抽了青姑一耳光。
“大公子为什么会中毒?”她厉声质问。
面颊剧痛,让青姑回过神来,她语速飞快的道:“我不知道,你走了后,大公子就开始吐血,嚷着要你回来,然后,然后……”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完好的右眼眼瞳极速扩大,好似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
“然后,我只走出凉亭一丈,回身来给大公子掖披风,大公子他……他就这样了。”青姑颓然跌坐到地上,瑟瑟发抖。
姜宓下意识找商殷:“来人,殷大人呢?快找殷大人?”
说完这话,她像想起什么,边往外冲边吩咐道:“给我备马车,速备马车上慈恩寺!”
她清楚记得,商殷后来说过,慈恩寺后山,有一妙手神医隐居的草庐,当年他颇为后悔没早日为商珥请得这位神医。
姜宓原本以为,她重做了选择,一应都和上辈子不一样后,商珥的死劫应当也就不存在了。
可谁料想,一切都没有改变。
商珥依旧中毒,不肖五日,他就会暴毙而亡。
然后商殷同样会迁怒上她,她的命运轨迹,又会和上辈子重合,一边给商珥守寡,一边逼着成为商殷禁脔。
想到这里,姜宓打了个颤。
不,她绝对不要再过上辈子那种日子!
第14章 站不起来(修)
尘烟四溅的官道上,一辆黑漆平头马车跑的车轮飞起。
姜宓死死抓着厢椅边缘,纤弱的身躯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
仲冬有些看不下去:“大夫人,您稍微放松一些。”
姜宓眼神虚无,似看着她,又好似没有。
她的小脸出奇苍白,但一双眼眸却很漆黑,甚至黑的发亮。
仲冬从没见过这模样的姜宓,就算是要燃烧殆尽骨子里的生命力,也要拼命全力去抓住某样东西。
那东西……重若生命。
良久,姜宓嘶哑着嗓音问:“商殷收到消息了吗?”
仲冬皱眉:“大夫人莫担心,府中有大人心腹,大人那边的消息传递比谁都快。”
说到这,她状若轻松的开解姜宓:“兴许待会一下马车,大夫人就能看到大人了。”
姜宓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然而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她揉了揉眼睛,茫然无助地问仲冬:“商珥有个好歹,商殷会不会迁怒我?”
仲冬面容凝重,这话回答不上来。
姜宓绝望了,她捂着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他肯定会迁怒我,然后折腾我一辈子,他从前就是这样做的!”
话语里,浓烈的怨怼流露出来,仿佛有天大的委屈和不平,再是压抑不住,如初春消融的冬雪,咕噜咕噜缓缓往上翻滚。
仲冬握住姜宓手腕,五指有力声音坚定:“大夫人,婢子带您走吧,咱们去波斯,去番邦,去哪都好,只要离开京城。”
姜宓怔然,刹那之间,她毫不犹豫的就心动了。
可紧接着,她摇了摇头,抹掉眼梢的湿润:“走不掉的,即便要走,也不能留在大夏,但没有出关文书,便哪也去不得。”
所以,这才是她一直想逃离商家,而还迟迟未行动的根源所在。
她得找机会,先要攒够银子,再是拿到商殷的官印。
印有辅政权臣官印的文书,拥有最大的免审权。
她会商殷的字,可冒写一封出关文书,只要再拿官印落上,出关之时,守兵才不会对她的路引和户贴进行审查。
如此,她才能在商殷反应过来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得迅速出关。
只要出了关,一离开大夏,那外头便是商殷触手不及的自由。
这计划,在姜宓脑海中思量过无数回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所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不会贸然行动。
因为,她经不起任何一点的失败。
姜宓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迷迷糊糊间,似乎还说了一些呓语。
两个时辰后,仲冬摇醒她。
姜宓睁眼后意识不太清醒,她被仲冬扶下马车,才发现自己在冒虚汗,一身难受。
她看了看慈恩寺山门,又望了望庙宇背后。
慈恩寺虽是在京城范围,但依龙脉而建,它背后的山脉,蜿蜒耸立,远远看去,恰是龙背上的鳍。
姜宓没有进寺,而是从旁一头扎进后山。
后山少光阴,多潮湿,越是往里走,越是大树参天,藤萝虬结密布,根本没有山路小径,要想进山,只有自己走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