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声色俱厉的一番话,终于镇住了闹事的群众,一想到花枝很有可能真像所长说的那样把他们告上法庭,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低下了头。
“所长,俺们都不懂法,是蔡宝根怂恿俺们这么干的!”有人大声喊道。
远远站着看热闹的蔡宝根差点没吓死,趁没有人发现他,撒腿就跑。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拉蔡宝根当替死鬼:“对对对,是蔡宝根教俺的!”
“行了行了,别再攀咬别人了,看看你们这副嘴脸!”所长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大手一挥,“都别在这杵着了,赶紧
回家,该干嘛干嘛,心
里有愧的,回头记得去人江渔家里赔个不是。”
众人得到赦令,呼啦一下全跑了,比大风刮的都干净。
花枝和江渔腻歪够了,帮江渔把上衣小心翼翼地套上,两人一起走出去。
花棚前剩下的全是自己人,大伙都看着他们笑。
花枝难得红了脸,眼一瞪:“笑啥笑,耽误半天工,还不快去干活!”
一帮小伙子嘻嘻哈哈跑走了。
“江渔同志,你把锦旗收下,好好养伤,我们也走了。”所长说。
“谢所长,回头请你喝酒。”江渔伸手去接锦旗。
“你身上有伤,我来吧!”花枝上前一步接过去。
“瞧这媳妇儿,多知道疼人。”所长笑着拍拍江渔的肩,“你也要好好疼媳妇儿才是,她现在可是咱们花庙乡的摇钱树啊!”
“所长放心,我疼她比她疼我还要疼呢!”江渔说。
“这就好,这就好。”所长哈哈笑着告辞而去。
江渔目送他们走远,回身牵住花枝的手:“媳妇儿,走,跟我回家,我好好疼疼你!”
花枝瞪他:“消停点吧你,身上的伤不疼了?”
“疼。”江渔说,“这个疼能忍,那个‘疼’不能忍了。”
“憋死你!”花枝辫子一甩,自个先走了。
“哎,媳妇儿,等等我……”江渔从后面追上。
两人手牵着手回家去了。
散布在花田干活的兄弟们还盼着江渔腻歪完了能过去找他们说说话叙叙旧,谁知道渔哥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回事,直接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兄弟,重色轻友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路过蔡宝根的花棚,花枝说:“要不要拐个弯找蔡老板叙叙旧?”
江渔说:“不用了,他自己会来找我的。”
“你咋知道?”花枝问。
“猜的。”江渔说。
花枝不信,她觉得蔡宝根肯定会想办法躲起来避风头,没想到两人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蔡宝根正火烧屁.股似的在门口踱步。
“嘿!真神了!”花枝由衷地对江渔竖起大拇指,“江半仙还是江半仙呀!”
江渔哈哈大笑。
蔡宝根听到笑声回过头,见是江渔和花枝,立刻觍着脸迎上去:“渔哥,嫂子,你们回来啦?”
花枝和江渔都板着脸,谁也没搭理他。
蔡宝根自己没意思,讪笑着搓手:“渔哥,嫂子,你们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话,我没有怂恿他们。”
“真没有?”江渔问。
“真,真没有。”蔡宝根说,“我自己也租了几百亩地,我怂恿他们,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那为啥没人去你家闹?”花枝问。
蔡宝根说:“这我也不知道,可以觉得渔哥不在家,你一个女人家好欺负吧……嫂子,你要相信我呀,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刚才还在路上给你通风报信呢,你忘了?”
“我没忘。”花枝冷哼一声,“我也没忘你是咋诬陷江渔的,更没忘你是咋向我求婚的。”
“求婚?”江渔加重语气重复。
蔡宝根腿一软:“渔哥,误会,误会……”
“误你妈的会!”江渔抓住蔡宝根的衣领将他拎进院子里,狠狠掼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肚子上:“真行呀,老子去坐个牢,你们个个都惦记上了我媳妇儿,是特么的嫌命太长吗?”
“渔哥,渔哥,我错了……”蔡
宝根颤声喊道。
刘玉兰在屋里做家务,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出来看,看到江渔,第一反应就是揉眼睛:“花枝,那是谁,是江渔吗?”
“是我,妈!”江渔自己回答。
刘玉兰又惊又喜:“真是江渔,江渔,你咋现在回来了?”
“他英勇救人,被提前释放了。”花枝简略解释,把手里的锦旗递给刘玉兰,“这是上级为了表扬他,特意送的锦旗。”
“真的呀?”刘玉兰接过锦旗,更加欢喜:“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孩子终于回来了!”
“婶子,婶子……”蔡宝根在江渔脚下喊,“婶子帮我说说话,救救我吧!”
“给老子闭嘴!”江渔抬脚就往他嘴上踩,吓得他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是蔡宝根呀?”刘玉兰上前仔细一看,惊讶道,“你们这是咋啦?”
“妈,没你事儿,你先回屋找地方把锦旗挂上,等会儿再跟你解释。”花枝推着刘玉兰把她推回了屋,并顺手关了门。
刘玉兰心软,看见小偷挨打都能哭半天,有她在,还怎么惩罚蔡宝根。
蔡宝根一看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了,心里一片绝望,这回是真跑不了了。
“媳妇儿,你去把大门闩上。”江渔对花枝说。
花枝应声去闩门,江渔搬过屋檐下的小板凳往蔡宝根面前一坐:“来吧,咱们把这些年的新帐旧帐一块算算。”
“咋,咋算呀……”蔡宝根怯怯问。
正好花枝闩好门过来,江渔说:“媳妇儿,再麻烦你去灶屋帮我把刀拿来。”
“拿刀干啥?”花枝问。
江渔说:“我想好了,咱又不缺钱,又不缺地,他这帐拿啥抵我都不感兴趣,就一笔帐剁一根手指头吧!”
“也行。”花枝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你等着,我去拿。”
说完转身去了灶屋。
蔡宝根吓得怪叫一声,两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花枝拿了刀出来:“咦,他咋昏过去了?”
江渔说:“昏过去更好,反正不知道疼,直接把整只手剁了。”
“没没没,我没昏……”蔡宝根慌忙睁开眼睛,“渔哥,我醒着呢,醒着呢!”
“无所谓。”江渔淡淡道,“醒着一根一根剁,昏了整只剁,一样的。”
“别,渔哥,别这样,我错了,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以为再也不敢了,我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蔡宝根顾不上面子,趴在江渔面前头磕得“梆梆”响,不一会儿额头就见了血。
江渔说:“你害我坐三年牢,以为磕几个头就能抵消吗?”
蔡宝根哭丧着脸道:“我知道不能抵,只要别剁手,渔哥你要我干啥都行。”
“此话当真?”江渔问。
“当真,当真。”蔡宝根忙不迭点头。
“那好。”江渔说,“我要你去自首。”
“……”蔡宝根张口结舌。
江渔又说:“哥这几年在牢里学到了不少法律知识,诬陷也是一种罪你知道吗,凡捏造事实,作虚假告发,意图陷害他人,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的行为,可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判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你知道吗?”
蔡宝根一听,脸都白了。
他只是脑筋灵活,实际并没有多高的文化,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但他绝对想不到说别人坏话会严重到坐牢的程度。
“渔哥,饶了我吧,我
不想坐牢,我还没结婚……”
“你不想坐牢,
老子就想坐牢了,比起老子婚结到一半被警察带走,你没结婚算个屁呀!”江渔勃然大怒,一脚把他踹出老远,“私了你不干,公了你也不干,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两条路自己选,少特么的跟老子讨价还价!”
蔡宝根疼得直抽抽,捂着肚子哭嚎着爬回到江渔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他的脚:“渔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住你,只要别让我坐牢,别剁我的手,我愿意把我的花棚全都免费让给你,从此以后我离开沿溪村,离开花庙乡,离开长乐县,我哪儿远就滚哪儿去,我这辈子就算老死在外乡,也绝不回来碍你的眼,行不行?”
江渔的气这才消了些,和花枝对视一眼:“媳妇儿,你觉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