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眼神犀利，三分怨怒七分别扭，于是顾铭笑得更盛。
第五十二章
寒假将至，又一年即将过去。
冬雪覆盖, 天空阴冷, 大地一片苍茫。
学校各科老师抓紧复习，每天上课就是做试卷讲试卷, 周而复始的重复了整整一个多星期。
很多之前总是打打闹闹的学生不得不收起玩心，每天老实的奋笔疾书，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余聪着这学期成绩下降了不少, 被他老娘严令期末必须考出一个好成绩，不得已的，每天拿起试卷跟在林越和顾铭后面。
林越撑着下巴做题，旁边的顾铭则是在他做错的题上标明知识点和思路, 漂亮的钢笔字刷刷刷地写着, 几乎是不假思索。
林越瞄了一眼，顿时惊了，“我有错那么多吗？！”
“嗯, 粗心了 。”
林越凑过去看他划出来的题目，余光可以瞥到顾铭的侧脸，他微微低着头，下颌的线条流畅俊逸，薄唇抿成一线，唇色淡淡的, 带点儿酷又带点儿严肃，鼻子很端正鼻梁很高，眼眸半垂着, 睫毛掩住眸子。
明明是很安静的一个人，却恍惚间觉得灵动而轻快。
顾铭笑盈盈地望着有些失神的林越，问道：“好看么？”
“好看，没见过更好看的了。”林越下意识地点头，等反应过来，才很不屑翻个白眼儿，‘嘁’了一声。
顾铭轻轻弯起嘴角，亲昵的靠近他，笑问，“‘嘁’什么？”
林越快速在试卷上写出一个大大的‘2’，冲他呲牙一笑。
顾铭挑眉，而后将手中的试卷交给他，“做吧，把我勾出来的全部重新做一遍。”
“啊，太多了吧。”
“不多，后面还有。”
“恶魔！”
一月十几号，林越以最好的状态迎来寒冬期末考试，他和顾铭的考场不在一处，分开时顾铭低低的说了一句‘加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林越顿时涌起万千豪情壮志。
第一天考的是语文和数学，语文一向是林越的拿手科目，考得轻轻松松。下午的数学要稍微难一点，但经过顾铭这段时间的用心指导，两个小时下来也算是轻松，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是有把握的。
第二天最后一场结束，林越在走廊处找到顾铭，两人相视一笑，轻快的走出校园。
冬日冰凉的冷风微微刮红了年少的脸，雪地上留下了他们慢慢远去的足迹。
“还要补一个星期的课，哎，痛苦，啥时候才能每天睡懒觉啊，你看我，黑眼圈越来越大了。”
顾铭看着他的眼角，这段时间林越没少努力学习，黑眼圈确实重了一点。
对上林越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顾铭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越越，你这里好大一颗痘痘。”
“……啊？”林越愣愣的摸上自己的脸，找了半天没发现有青春痘啊，不住嚷嚷：“你看错了吧，我皮肤好着呢。”
“真的。”顾铭一脸认真，指着他脸上的各个地方，“这里、这里，这里。”
靠，这么多？
林越大惊失色，连忙摸出手机看，照了好半天，疑惑，“没呀？”
下一刻，顾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冲林越笑眯眯的挑了下眉毛，眨了下眼睛，少有的调皮神态。
“卧槽，顾铭，你学坏了！”
林越恨恨的说着，心里却特别稀罕他这样，原来他也会幼稚耍浑啊，偶尔调皮捣蛋，偶尔撒娇卖萌，浑身充满了活力与喜气，像每一个青春少年一样。
这样的顾铭实在是太让林越感动了，感动得幽怨一扫而光，感动得心怦怦直跳，感动得热血沸腾。
在他发愣的时候顾铭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于是脚步停顿，慢慢回头，嘴角轻轻上扬。
“走吧，回去了。”
林越眨眨眼，然后开心的向他跑去，寒风吹过他短短的头发，无比张扬。
冬天天气冷，水果生意并不好做。
顾铭原本是想着让张阿姨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生意不好不说，主要是冷啊，穿再厚，顶着冷风吹还是会受不了，北方的冬天那可真是相当不好过。
但张阿姨说了，她在家里闲不住，倒不如找点事做，正好趁着快过年了家家都要囤货赚点钱。
顾铭说不过，只好由着她去了。
因为天气太冷，好多摊贩都没出摊，所以生意还算可以，有时候张阿姨忙不过来，顾铭和林越会去帮忙。
补课的一个星期时间过得飞快，高二高三学生彻底迎来了幸福的寒假生活。
余聪拉林越去他家玩，顾铭估计张阿姨那里会很忙，于是跑去城南区帮忙。
余家还是一样的热闹，余聪妈妈热情的拉着林越说了不少话，又招呼一起吃饭。
热腾腾的鸡汤喝入胃里，暖洋洋的，林越连连赞叹真好吃，余聪妈妈高兴的又给他盛了一大碗，屋子里全是鸡汤浓郁的香味。
余妈妈问：“越越最近怎么都不来玩啊？”
林越解释：“这段时间作业练习多，每天都埋头学习，所以就没怎么过来。”
余聪在旁边哼哼道：“你丫可拉倒吧，你整天就和顾铭在一起，如果咱不是一个班，低头不见抬头见，指不定就把我忘干净了。”
林越笑眯眯的凑过去，一脸的戏谑，“怎么，吃醋了啊？”
“滚滚滚，不正经，也就顾铭受得了你这脾气。”
林越毫不在意的笑着啃了一块骨头，嗯，真好吃。
吃完饭后，看眼时间，还早，才下午四点钟。
都怪余聪有事没事老提前顾铭，让林越明明和他分开没多久就有点想了。
“我先回去了啊。”
余聪皱眉，“怎么早回去干嘛，现在又不上课。”
林越笑道：“我去看看顾铭，他在城南那边，这天冷，我去帮帮忙。”
余聪定定的瞧着他，忽然说了一句：“越越，你变了好多。”
“嗯？”
“以前你整天嘻嘻哈哈的，但我老觉得你不是那么高兴，所以总是想着带你来家里，热热闹闹的开心一会。现在，现在不一样了，你和顾铭在一起，好像每天都很高兴。”
林越摸摸脑袋，想了一下，然后笑道：“也不止是因为他啊，咱俩不是也一直在一起么。”
余聪愣了一下。
林越朝他挥挥手，将外套拉链拉上，“走咯。”
外面的冷风呼啦一下吹在脸上，林越不禁打了个寒颤，剁剁脚朝着马路边去。
路过一家小饭店的时候，他脚下一转，走了进去。
农贸市场内，前来买菜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毕竟新鲜的蔬菜水果每天都需要。
林越提着保温瓶熟门熟路的穿梭在各个摊贩，鼻息间围绕着专属于这里的味道，各种各样的人生百味。
远远的看到了顾铭的水果摊，张阿姨正在给客人称量，顾铭则在一旁的筐子里捣腾。
注意到林越走过来，顾铭自然而然的扬出一抹微笑，冷风将他的头发一咕噜吹向脑后，露出来了额头和脸庞。萧瑟的风刀割在脸颊上，凭添了几分寒意，而他眼中轻轻洋溢起的柔和笑意，莫名地让人更加亲近了几分。
“不是去余聪家玩么，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林越小声的说：“对啊，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你了。”
“所以就来了？”他微微弯起嘴角，甜蜜地笑。
林越点头，“对。”
他把保温瓶放好，把里面的鸡汤成出两碗，分别端给顾铭和张阿姨。
张阿姨喝一口，满足的呼了口气，“越越真是太体贴了。”
“瓶里还有，您喝完了再盛。”
林越拉过顾铭的手，果然冰冰凉凉的，指尖泛着被冻出来的红。因为要在搬卸水果筐，他披了件暗色的旧羽绒服，上面泛着黑色的污渍，他同他站在一起，在这个忙碌喧杂的市集，一个干净，另一个几近褴褛。
顾铭的手节很明显，手指修长很秀气，虽然有些破茧，但并不影响美观。
林越攥着他的手在自己的手心上烤烙饼一般地翻过来掉过去，拇指轻轻摩挲着皮肤，渐渐感觉手心里的十个指头慢慢地暖和过来。
顾铭大概也觉得挺舒服，配合地由着他摆弄。
温暖，谁都需要。
张阿姨认真的喝着鸡汤，没空理会他俩。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是不会留意到这一角，有两个少年握着手传递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