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纯妃娘娘更是添了一句,皇上有心想立二阿哥为太子,若是二阿哥不在了,这太子之位一定是大阿哥的,这二阿哥身子不好,说不定吹个风就能病了,纯妃娘娘说了这些话就走了……当时洒扫的太监听闻这话吓得不了,谁都不敢说,也就是奴才细细去查,这才查到这上头来的,皇上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奴才一听到这事儿是吓的不得了……”
他是觉得这纯妃的胆子大,是真的大,不仅大,还蠢,这种事一旦闹开,别说是纯妃是死路一条,只怕连三阿哥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弘历听闻这话,紧紧捏着手中的茶盅,冷声道:“好,当真是好得很!好一个一石二鸟,到时候永琏没了,永璜的事情闹出来,这太子之位不就是她儿子的了?朕一直以为她有些小算计,想着她身份卑贱,在后宫不易,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毕竟这个女子替他生下过一个儿子,是他儿子的母亲。
他沉思片刻,就有了决断,“你去问问纯妃,若是她肯说,愿意认错,看在三阿哥的面子上,朕留她一条命,要是她还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那……就不必留了。”
第66章 不希望你这么懂事...
弘历心里虽难受,可也不愿意赶尽杀绝,毕竟三阿哥还小,以后长大了要是从旁人嘴里听闻这些话,只怕也会面上挂不住。
李玉很快就下去了。
原本纯妃是抵死不认的,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是哪儿出了破绽,她的确是偷偷授意过大阿哥,就算是弘历真的要怪,这份罪名她可以忍下来,可更多的错却在大阿哥身上,要是他没有歹心?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至于买通大阿哥身边的那个嬷嬷,她压根就没有差自己的贴身宫女出马,况且就算是弘历怀疑,也是口说无凭……
见平日里斯文可人的纯妃娘娘像是市井泼妇一般,李玉摇摇头,无奈叹了口气,这才轻声道:“纯妃娘娘,皇上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年两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想必也有所了解,若是皇上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何会派奴才走这一遭?方才该说的奴才说了,不该说的奴才也说了,若是纯妃娘娘不顾及皇上给您的最后一分颜面,奴才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复命了……”
他还在笑,往日里看到纯妃的时候是带着恭敬和讨好的笑,如今,却变成了讥诮。
纯妃一愣,跪着的身子颓然倒了下去,面上泪水涟涟,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无用了,李玉还赶着回去侍奉弘历了,没心情与她胡搅蛮缠,转身就要走。
纯妃这才慌了,低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收买嬷嬷的是她,怂恿大阿哥的也是她,事情败落后□□的还是她。
她后悔过吗?
好像也没有。
早在动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弘历全部的宠爱,没有天资聪颖的儿子,如今能做得只是放手拼搏一把了。
到了最后弘历直说皇太后最近身子抱恙,要纯妃在宫殿内替皇太后抄经念佛,话虽这样说,可当天夜里,纯妃所居宫殿的门就已经被铁水浇死了,只怕一辈子再不得出来。
到了除夕这一日,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
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宫里头是人人惶恐不安,可就算是这般,除夕晚宴还是人人出席。
唯有皇太后迟迟不来,弘历坐在上首,脸色已然是十分难看,他早在前两日就已经派了李玉前去与皇太后身边的宫人通传了,按照道理,皇太后早已知晓。
到了最后,他只淡淡道:“开席罢。”
他率先动筷,可旁人只盯着宁筝看,见着宁筝动了筷子,这才开始动筷子。
宁筝是与和敬公主一道坐的,如今和敬公主还被瞒在鼓里了,如今兴趣缺缺,昂着头道:“皇额娘,皇祖母为何还没有来?是不是皇祖母的病还没有好?我,我想去看看她。”
从始至终,不管是弘历也好,还是宁筝也罢,从来没有谁拦着和敬公主去见皇太后的,毕竟她们祖孙之间感情深厚,这事,是怎么都否认不了的。
但是正因为皇太后疼惜和敬公主,怕把病气过给和敬公主,一直拦着不准她见自己。
小孩子嘛,见到自己的祖母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没有出现,自然会胡思乱想了。
宁筝手中的筷子一顿,侧眸看了红丽一眼,之间弘历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知道皇太后这是在与弘历置气了,但如今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柔声对和敬公主道:“和敬放心,皇祖母喝了药,不好吹风的,方才皇额娘问过平日里给太后娘娘请脉的太医,说是太后娘娘的病情并无大碍。”
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每日在关心皇太后的病情,母子连心,就算是皇太后做错了事情,可到底也是弘历的亲生母亲,他不可能不关心。
和敬公主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可这些日子她在宁筝更前教养着,已经被教的很好,知道什么情形下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如今只吸了吸鼻子,拽着宁筝的袖子道:“那皇额娘,待会儿我能去瞧瞧皇祖母吗?”
宁筝点点头,“这是自然。”
因为皇太后并未出席这除夕宴,好看的歌舞,可口的饭菜,也并不能让弘历高兴,他不高兴,这满屋子的人没谁敢搞笑。
一顿饭吃下来自然是索然无味。
等着除夕宴散了,宁筝则差银朱与弘历说一声,自己带着和敬公主前往慈宁宫去了。
慈宁宫是一片冷冷清清,半点节日的影子都没有,门口连值守的太监都没有,她身后的宫女喊了几声,这才有太监匆匆忙忙冲出来,说是解手去了,实际上只怕是偷偷躲懒去了。
原先双喜姑姑是慈宁宫的掌事姑姑,大事小事一把抓,谁都怕她,如今……慈宁宫是乱了套,原本这宫中伺候之人见着皇上怠慢皇太后,行事更是半点章法都没有。
听闻皇后娘娘与和敬公主要见皇太后,谁也不敢拿主意,最后有个大宫女大着胆子进去通传了一声,得到的答复却是两个字——不见。
宁筝一点都不意外,带着和敬公主在门口,轻声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了,今日听闻太后娘娘身体欠安,原本是不该来打扰太后娘娘休息,只是和敬,始终放心不下太后娘娘。”
“臣妾原说雪大路滑,天色又黑,明日再来与太后娘娘请安也不迟,可和敬不答应,今日因为太后娘娘缺席,和敬一晚上都没有好好吃饭,心中挂念的只有太后娘娘,就连银朱说要带着她去外头放烟火,也不能让她开心半分,还望太后娘娘看在和敬的面子上,好好养病。”
外头冷,这才几句话的时间,宁筝就冻着鼻子发麻,手心和敬公主那只小手也渐渐没了热气,却听不到和敬公主叫怨半声,更是哭着道:“皇祖母,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是怕把病气过给我,可我真的担心你,皇额娘说你的病快好了,皇祖母,你的病能不能快些好,我怕!”
她说着说着,更是抽噎起来,“皇祖母,我记得你原来和我说新年第一日是不能生病的,兆头不好,我想要你病快些好起来……你原来总说我顽劣,不肯好好读书,好好写字,我这几日都有乖乖的,皇祖母……”
话毕,她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小孩子看似什么都不懂,实际上知道的很多,她从小在深宫长大,有的时候身边的宫女犯了错,便是再也没见过了,皇祖母和她说是她们病了要养病,亦或者回老家去了,她不疑有他,心里却是怕有人生病,只怕这一病就再也见不到了。
里头还是没人说话,可宁筝隐隐约约却听到了啜泣声,又等了片刻,皇太后还是没有差人叫她们进去,这才牵着和敬公主的手走了。
只是她们刚到慈宁宫的门口,就有个大宫女匆匆忙忙追了出来,“皇后娘娘留步,和敬公主留步……太后娘娘要奴婢转告和敬公主,说是太后娘娘自有天神庇佑,明日之前她老人家的病是一定会好的,要和敬公主今晚把这几日的课业准备好,明日来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带给太后娘娘瞧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