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还要再劝,可外头却传来了纯妃的啼哭声,“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开恩啊……”
宁筝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来的,可是不想再看到她,直接打发白蔹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弘历从长春宫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御书房,派了身边的人直接告诉了纯妃一声,说是等着皇后身子好了,便将三阿哥接到富察皇后名下养着。
这可是天大的福分,纯妃却如临大敌。
纯妃在来长春宫之前先去了御书房一趟,可守在门口的太监却说皇上正忙着,纯妃这才过来。
宁筝略一沉吟,就想明白了,这个弘历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猪蹄子,只怕不知道怎么面对纯妃,故意躲着。
不过这个纯妃也不简单,压根就不进来说话,跪在长春宫外,哭的是一声又一声,好要所有人都看看她这个皇后有多心狠。
她淡淡道:“请纯妃进来说话吧。”
白蔹面露难色,“方才奴婢就说了,可纯妃娘娘却说若是娘娘您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
这是在威胁她!
宁筝胆小一声,“她不愿进来,那就让她跪着好了,反正难受的不是我!顺便跟她说一声,这话是皇上说的,她不到皇上跟前哭,在我跟前哭个什么劲儿?”
白蔹应了一声就出去传话了。
果然,纯妃还是没进来,在外头哭的是一声比一声哀切,“还请皇后娘娘开恩啊,三阿哥如今才三四岁,从未离开过臣妾身边,一岁时出天花,臣妾衣不解带的守着他,他病重,臣妾恨不得随着他一起去了……三阿哥就是臣妾的命根子啊,皇后娘娘,求您开恩啊……”
宁筝打开窗偷偷看了两眼,哟,这纯妃不仅哭的伤心,还磕起头来了。
纯妃本就生的像是一朵白莲花,瘦弱得很,如今这头没磕几下,就已经是摇摇欲坠。
银朱撇嘴道:“奴婢敢打包票,过不了多久纯妃娘娘就要晕过去了,然后皇上就来了……这一招,她不知道用过多少回。”
不过之前,皇后娘娘最是温柔贤淑了,这种招儿压根就用不到皇后娘娘身上来。
听她这么一说,宁筝倒是想见识一下了,“你是说她之前老用这招?是赢的多,还是输得多?”
“自然是战无不胜。”银朱很喜欢如今的富察皇后,平日里皇后娘娘总是训斥她“多言、聒噪”,如今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纯妃娘娘可会算计了,先前三阿哥见到过高贵妃娘娘的时候未行大礼,高贵妃娘娘训斥了几句,转头纯妃娘娘就去皇上跟前诉苦了,说她身份低微,在这宫里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她小心谨慎是应该的,可三阿哥是皇上的骨血,不该和她一样……”
“就她这样,还说自己不敢多说一句话?如今跪在咱们长春宫外头,比谁都能说会道,明明就是三阿哥有错在先,可到了最后,却变成高贵妃娘娘的错了。”
白蔹也接话道:“其实也不都是三阿哥的错,高贵妃娘娘不喜欢纯妃娘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连带着对三阿哥也没好脸色,三阿哥还那么小,见到高贵妃娘娘躲都来不及,一时害怕,也就忘了请安。”
高贵妃和纯妃两人皆是汉人,汉人在清朝是比满人低上一头的,但高贵妃和纯妃是有本质上区别的。
高贵妃的父亲高斌治理水患有功,前两年更是由弘历亲自给高家抬了旗,从此,高家由内务府包衣一跃成为三旗之首的镶黄旗,高贵妃的姓也变成了高佳氏,因此,她才能位居贵妃之位。
可纯妃了?纯妃要什么没什么,如今却母凭子贵,颇为得宠,换成了谁,谁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第4章 左右为难
宁筝若有所思点点头,在于妈的火爆宫廷剧中,高贵妃是一个徒有其表,嚣张跋扈的蠢货。
可在历史上,高贵妃并不跋扈,她记得史书上曾说过她“性格温厚,心地善良”,当初病重的时候,更是由皇上亲自抬为了皇贵妃。
一般皇后在世,皇帝都不会册封皇贵妃,以免皇后不悦,若是富察皇后不点头,她这皇贵妃之位又是从何而来?
史书上记载,富察皇后和高贵妃去世后,高贵妃的父亲高斌升迁军机大臣、文渊阁大学士,位高权重后得意忘形,因贪赃枉法、包庇下属等罪名被皇上弹劾。
高斌的儿子更是贪污受贿,被皇上判处死刑,还引得富察傅恒屡次求情,若是富察皇后和高贵妃关系僵持,富察傅恒如何会明知皇上不快,还去求情?
宁筝心中有了衡量,只道:“那高贵妃没有为自己辩解几句吗?”
“高贵妃娘娘说了,可前有纯妃娘娘哭哭啼啼,后有三阿哥出言诬陷,皇上如何会相信她的话?”银朱嘴快,抢着道:“当初二阿哥……您病着,旁的娘娘说是来瞧您,可真心的又有几个?高贵妃之所以训斥三阿哥,也是因着心疼您…”
宁筝不知道高贵妃是真心还是假意,正准备多问几句,却听闻外头传来声音,“纯妃娘娘,您,您怎么了?”
“不好了,纯妃娘娘晕倒了!”
……
宁筝这下不出去都不行,出去一看,纯妃歪倒在宫女怀中,嘴里喃喃:“求皇后娘娘开恩啊……”
宁筝见了,急忙道:“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医过来?纯妃本就身子弱,如今才跪了半刻钟就晕过去了,若是有什么闪失,三阿哥以后可就没有母妃了……”
这世上,可不是纯妃一人懂得往别人心窝子里头插刀子。
纯妃身边的宫女忙道:“皇后娘娘,我们家娘娘身子一向挺好的……”
这宫女不是个傻的,生怕她因这个理由将三阿哥留了下来。
“依本宫看可不见的。”宁筝笑了笑,“这宫中的太医虽医术高明,可难免有些疑难杂症是他们诊断不出来的,你们家娘娘身子这般弱,跪一跪,磕两个头就晕过去了,谁知道是不是有隐疾了?养三阿哥在身边岂不更是劳心分神?”
纯妃如今躺在宫女怀中,已是眼泛泪光,“皇后娘娘,臣妾没病……”
瞧瞧这白莲花的样子。
银朱又想上前刺上两句,可宁筝一个眼神扫了过去,想必纯妃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了,一般电视剧中都是这样演的,她们这边正教训着了,皇上就巴巴赶来了,她就有口难辩。
索性宁筝走过去,拉着纯妃的手,恳切道:“好妹妹,你可不能有事啊……”
“太医了?太医怎么还没有过来?”
“白蔹,快差人扶起纯妃娘娘去里头歇着……”
……
纯妃只觉得富察皇后和之前是不一样了,富察皇后之前关切是从骨子里透出来,如今的富察皇后……就好像做戏似的。
纯妃很快就被挪到了长春宫,弘历也很快来了,来的时候他身边还跟着纯妃身边的一个大宫女,想必在来的路上已经将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纯妃挣扎着起来要给弘历请安,“皇上……”
弘历冲着她摆摆手,道:“躺着吧。”
说着,他扫了一眼正喝着汤药,咳嗽不止的宁筝,“大半日不见,皇后的气色怎么反比上午的时候更差了?”
“皇上,咳咳……”宁筝捂着帕子,装的比纯妃还要像,“太医说了臣妾郁结于心,要多歇着,可方才臣妾刚准备喝药歇着,纯妃便要长春宫外头跪下了,臣妾派人去劝了几次,纯妃都不愿意离开,臣妾哪里喝得下药?哪里睡得着?”
要说这恶人先告状,谁不会了?
纯妃气急,想要为自己辩解,“皇上,不是这般……”
“那是哪般?”弘历也有些不高兴了,“朕知道你舍不得三阿哥,可皇后乃是三阿哥的嫡母,将三阿哥养在皇后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明知道皇后……最近身子虚弱,为何还要叨扰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