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感情是我从中作梗扰了您的母女团聚吗?!”新来的下人听过秋桐的事,也是个牙尖嘴利不吃亏的。
听到后院装死的小姐都敢过来和自己叫板,插着腰嗓门大了些:“我们二夫人可是在和我们夏家长女聊天,忙着呢!”
“——夏暖言在里面?”
那一切的冷处理都能说得通了。
一阵冷风过来,像是冷锅一瓢砸在夏知否的脑袋上,晕晕乎乎和着急上火,将她终于惹毛了。
“二夫人!二夫人!”
夏知否推开门口下人,朝院中冲去,直直便要朝屋内闯。
屋内二夫人刚刚听闻夏暖言有喜欢的人,巴不得整个晚上听出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甜美的心情刚开始酝酿,便被门外粗鲁的吼叫声打断。
“怎么回事?”
半晌,夏暖言揭开门帘,侧身靠着门框歪着脸,似笑非笑望着她。
“夏暖言,”关键时刻,夏知否也不再虚伪,直接来实话:“你我之间的事情,以后再商量。今晚我来,是我房内小满生病,需要求二夫人的门锁钥匙,找大夫来看病。”
“我娘累了,明天再说吧。”夏暖言冷笑一声,转身要回房。
“夏暖言!”明知对方是故意借此惩罚自己,夏知否也没有任何办法。她跟在对方身后,按捺自己的怒火,颤声恳求道:“小满现在病的特别重,浑身特别烫,这样再下去,整个人会烧坏的!你想想秋桐,还准备再放弃一个吗?”
一听到秋桐,夏暖言瞬间情绪爆炸。
她转身瞪着对方,手指一伸:“整个院里的人都死完了吗?给我将她赶出去!”
听闻夏暖言的要求,院中其他人只是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整个院落寂静无声,只有两姐妹对峙的凝重和压迫感。
“三小姐的话,就是我的话。”半晌,二夫人从房内出来,冷冷的加了一句。
所有的小厮这才上前,轻轻扣住夏知否,小声劝导她离开。
“二夫人,小满真的很痛苦,您一向心善,整个夏家靠您承担,求您找个大夫吧!”
顾不得品尝此时的屈辱和不满,夏知否只能跪在雪地上,真心实意的道歉:“二夫人,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和您斗嘴,为您马首是瞻。”
磕完头,她抬头触及夏暖言明暗不定的眼眸,心中一顿——
夏暖言在等自己说那句话。
那句放弃的话。
“不就是一个丫头,至于嘛。”半晌,二夫人累了,转个身回房继续吃松子:“丢人。”
只留下夏暖言在外面,望着对方冷冷一笑:“来人,将四小姐请出去。”
“夏暖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如果愤怒可以杀人,夏知否已经是杀人凶手。
原来暗夜如此,用尽声嘶力竭,也吵不醒沉睡的众人。
院内小厮们拖着她的肩膀,将她甩出门外。
吱呀一声,院门落锁。
夏知否握紧拳头,怒火渐渐燃烧。
她用胳膊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她没有时间再伤心。
既然没有人帮自己,就不要怪自己请外援!
夏知否回到房内,倒在床上将小满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颈腿搭在自己腰间,翻个身便将小满背了起来。
她弓着腰背着小满跪在地上以免对方掉下来,在上面扣了一个棉被,用绳子将对方和自己绑在一起。
带着一把菜刀,她走了出去。
脸颊感受着小满滚烫的额头,那也是她心中的温度。
“小满,你别着急,我带你去找人。”
她只能想到他。
也只能去找他。
夏知否弯着腰背着小满从后门出来,匆匆朝甯王府跑去。
平日里几条街,闭着眼睛走上十几分钟,就到了。
而如今深夜。
整天街空无一人,地上厚厚的白雪映着夜晚晶莹透亮。
只要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和用力的喘息声。
“小姐...”小满勉勉强强睁开眼,又缓缓闭上。
“小满,我陪着你,马上就好了,就不疼了。”
夏知否抬起头望着前方街角熟悉的红灯笼,用力的将小满向上背了背,加快脚步。
偶尔路边垃圾堆找寻食物的野狗们看到她的出现,激动的,幽幽的,悄无声息的朝她围过来。
“走开!”
狗嘴微微张开,白色的雾气不怀好意的朝她袭来。
“走开!”
夏知否心中害怕,只能用力摇晃身体,跺着脚,挥舞着手里防身用的菜刀——
一些狗后退了些,却不甘心的没有走远。
眼见她的脚步加快,身后的野狗发现自己被骗,也跟着小跑过来。
越来越快。
喘息声也越来越近。
前方红色灯笼越来越清晰,夏知否的心越来越放松。
“霍振声救我——”
她冲到门口,眼看院内冲出来一个黑影——
那些勉强自己,支撑自己的一口气终于可以放下。
噗——
她背着小满,倒在了甯王府院内的雪地里。
跟着她的野狗,眼看着前方光明,默默的在黑暗中盘旋几圈,又散开了。
第17章 霍振声救我(02)
霍振声在外忙了一天,和霍准刚迈进屋内,忽然停下来望着对方疑惑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霍准望着管家爷已经准备好的饭菜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王爷您真是明察秋毫,中午吃的少,是有点饿。”
“...出息。”霍振声抬起手在对方脑袋上敲了一下,回身落座。
筷子刚拿起来,一阵寒风吹过,推开了虚掩的窗户。
隐隐约约传来阴郁的声音。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霍振声放下手中筷子,立刻冲了出去。
霍准嘴巴叼着馒头,紧随其后郁闷:“哪个胆肥的敢直呼您的名讳——”
两位门外看守愣愣的举着刀望着被小满压在身下的夏知否,看到霍振声气呼呼走路带风冲过来,扔下手里的刀同步跪下:“不是属下做的——”
夏知否半个身子已经埋在雪地里了。
“怎么回事?”
“——难道是逃婚?”在霍准的认识中,大半夜带人潜逃,只为评书中的说书。
“——左相家的小姐是那么庸俗的人吗,属下觉得是夏小姐终于决定想做花木兰。”两位看守面面相觑,最终想出了自己认为最棒的回答。
霍振声默默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乱说什么呢,没看见夏小姐带了一个人吗,”老管家从走廊匆匆走来,上前一看乐了:“夏小姐不是一向操心我们王爷终身大事,这次终于决定直接送人上门——”
“——就没有一个人将她扶起来吗?!”
“哎呀王爷,好烫!”霍准率先扶起小满,手指碰到对方滚烫的额头瞬间明白:“王爷,想来是这位姑娘生病无处医治,被夏小姐送来求助。”
甯王府,直男娶妻困难俱乐部。
霍振声一把搂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夏知否。
对方下意识脑袋一歪,滚烫的额头蹭着他的脖颈。
身下叮铃一响,吓了众人一跳。
防身用的菜刀落在了地上。
“霍准,派人找大夫来为两位姑娘诊治。”抱着夏知否的手指紧了些,当下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匆匆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满脸的雪尘渐渐融化,打湿了夏知否的头发和脸颊。
霍振声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找来手巾,轻轻为她拂去满脸脏污。
此后,便一直坐在她的床边,呆呆的守着。
“回王爷,两位姑娘均是受了风寒。”老管家送走大夫之后,带了一位素日为王府补衣做杂的粗使婆子从外间进来:“这位是咱们府上的王婆。”
眼见对方准备作揖,霍振声抬手制止:“王婆,这位夏小姐是左相家的姑娘,夜里突发疾病倒在王府门口,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不过毕竟男女有别,你就留下照顾她。”
“是。”
看到沉睡中的夏知否依然握紧拳头眉头紧皱,老管家不由得叹了口气:“左相家也算是堂堂大户,怎么会让小姐半夜带着丫鬟离家出走....”
“让霍准去一趟夏家报信。”眼看王婆为夏知否喂药,霍振声示意老管家和自己走到外间,隔着门帘望着里间,目光复杂:“就说夏小姐在王府门口晕倒,夜里人多口杂不便相送,我这边给她找了大夫照顾,请左相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