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本想做的所有事情,都因为顾及对方的利益,反而什么都做不了。
贺喜夏知否,喜提软肋一副。
确定自己喜欢霍振声之后,夏知否便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她瘫坐在霍振声对面的椅子上,双腿轻轻摇摇晃晃。
看到对方云淡风轻的继续看书,长吁一口气——
气沉山河,直朝霍振声面门——
他竟有些被制住的感觉。
“实在不行,你就将这个宅子卖了。我再凑点钱,给你找个上面的人,活动活动?”
霍振声开始还以为对方在说笑,触及夏知否认真挑眉的提议脸,才意识到她在等待自己回复,愣了半天:“上面的人?”
夏知否默默的用手遮住脸:“我是说观音姐姐。”
霍振声忽然笑了起来。
刚刚还忧愁烦恼的气氛,瞬间被霍振声的笑容驱散。
夏知否趴在桌上,看呆了。
“我走的时候给你留些字帖,宅子留给你。你在家里,好好绣花写字——”说到这里,霍振声自己反倒红了脸低头:“别乱跑。”
夏知否没有接话,而是重新捧着脸装糊涂:“王爷你好帅啊——”
“想吃什么?”
——彩虹屁和好吃的,如今已经入驻夏知否的搭配使用套餐。
“好久都没有吃烤鸭。”夏知否正说着,忽然想起来:“我还想吃木瓜炖雪蛤,我要吃两份。”
脑袋上一击暴栗——
“你什么时候能将我的名字写出来,什么时候再吃木瓜!”
“哎呦喂——”夏知否凑近对方,蹦蹦跳跳拉着对方:“确认过眼神,王爷你是懂的人!”
直到两个人酒足饭饱,霍振声低头看到身边那只熊一副灰土丫头样举着一只糖葫芦摇摇晃晃,整个身子都在叫嚣自己有多浪。
真真奇怪。
他明明早晨才确定来龙去脉,在她出现前,连霍准都不知道自己的决定。
真真奇怪。
他明明应该因为身份复杂环境复杂而郁郁不得志。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如此的轻松自得过。
真真奇怪。
“王爷,夏府的秋桐找到了!”
未等霍振声嘴角的弧度收回,霍准黑着脸从街角冲到霍振声面前,特意选择夏知否听不到的角度,这才说明。
“她?”霍振声已经猜到是不好的消息。
霍准点头。
“在哪?”
“城郊废宅。”
“你们要去哪?”夏知否回过身,发觉两人低头窃窃私语。
本以为是其他公事,然而霍准的眼神一边看着自己,在自己回应时又闪躲——
“是秋桐的事吗?我也去。”
经过刚刚,霍振声在动脑方面已经完全不拿她当孩子看,径直从她手中拿过糖葫芦交给霍准:“案发现场不允许带这些,霍准收起来。”
第15章 确定过眼神,是想追的人,是想破的案(02)
三人坐在马车距离城内越来越远,路上的行人们也少了许多。
连吹过门帘的风,也凉了许多。
霍振声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静静打量对面夏知否心绪不宁的微表情。
明明稚子面容,如何装得下人世纷杂?
不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或许,她只是山外山,人外人而已。
前几天刚刚下过大雪。
积雪未化,和地上的泥混在一起,冻成一团。
夏知否穿着薄布灰鞋轻轻跳下车,踩在上面,硌得痛。
尽管她低头小心翼翼,胳膊一抬想要保持平衡——
“你能不能小心点。”温暖的手掌撑住夏知否的胳膊,帮她站稳,嘴上却不耐烦,连呼吸都带着情绪。
夏知否全心都挂在秋桐的事情,等到自己站稳,便将胳膊从对方的手里收回。
这次不再装疯卖傻了。
不远处的一行人见到甯王马车,立刻走过来行礼。
“甯王殿下。”
霍振声向前一步挡住夏知否的身子,慢慢打量众人表情,对于即将面临的情况便已经心中有数,手指轻抬:“带路吧。”
其中一位看起来官位略高的官员,轻轻随着霍振声一起走,转身冲另一边的霍准微微作揖后,便开始解释:“小人是京城知府陆成泽,今天清晨有少儿嬉戏误入荒屋,便在此处发现夏家的秋桐姑娘。”
“夏家人通知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
几人重重踩在雪地里,发出厚重的吱呀声。
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
城门外大概两三里的路边庄稼地里,歪歪斜斜支着几间破旧的用泥和杂草糊起来的屋子。
这样的茅草屋冬暖夏凉,造价低,是当地人在夏天看庄稼或者偶尔农忙间隙休息时使用。
屋内也没有东西,偶尔有路人累了,在此歇歇脚也有。
夏知否跟在霍振声的身后,走了进去。
房梁低压压盖着茅草,不时有雪块落在地上。
房子外间没有窗户,霍准在身后带上门,整个房间便暗黑压抑。
里面的房梁破落了些,日光从外面冲进来,反倒显得里间明亮,令人不由自主的往里面走。
霍振声率先绕过承重梁柱,走进里屋。
看到面前场景,他沉声道:“霍准,带她出去。”
前面被对方挡的严严实实,夏知否透过微隙,看到里间铺着枯黄色的茅草地上,一双女人的脚。
两只脚撇开,一只耷拉着绣花鞋,另一只沾满了泥泞。
她狠狠的眨眨眼,想起之前秋桐还和自己一起说话一起吵闹,此时却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兽,才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一把抬起霍振声的胳膊,走进里屋——
秋桐躺在里屋正中央。
身下被人勉强铺上了一层茅草。
秋桐侧身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上衣被人撕破,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被冻得青紫。
下衣被人已经丢到角落,两条腿被冻的惨白。
原本柔美可爱的脸已经到处青紫,眼眸浑浊,眼角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
夏知否心中一惊,瞪大眼睛倒退一步。
——可想而知,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过得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
身后人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推向身后的霍准——
“回王爷,死者已经被冻住了。”
伴着仵作的回答,老天仿佛也看到了这一幕残局,大片的雪花落在秋桐身上,恨不得成为白色的暖被,轻轻为她盖上。
“那她是——”已经准备离开的夏知否直接转身走到仵作面前,别过脸努力平息心中的震惊和恐惧,半晌重新开口:“我看没有致命伤,那她的死亡原因是?”
——这么小的丫头,还懂个致命伤?
仵作抬头寻找甯王的允许后,轻轻道:“目前无外伤,详细情况需要晚上带回义庄仔细检查。不过,很大可能是....”
“是什么?”两人齐声询问。
仵作望着秋桐,抿抿嘴巴叹了口气,向现场的甯王做了个揖:“恐怕这位姑娘是被人□□之后,扔在此地,昨夜大雪漫天,是生生被冻死的。”
未等甯王发话,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夏知否已经听不下去。
她冲到外间,望着远处渺渺无际灰扑扑的田野,大声呼喊着:“啊——”
昨夜,秋桐就是这样喊过。
“啊——”夏知否闭上眼,那些曾经在电视电影里出现的恐怖,没想到真的迅猛的阴诡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忽然身后一股力量,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回自己的怀抱。
熟悉的呼吸声。
斗篷一闪,将她罩在怀中。
她的额头贴着霍振声的下颚,冰凉却令人依恋。
她抬起头望着对方,眼睛一眨便落下泪。
她羞愤的想要推开对方,没想到被对方抱的更紧。
霍振声以为她只是被吓到,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
他不懂。
夏知否心中藏着巨大的内疚:如果昨晚,自己坚持要等,或者自己坚持为她说句话,会不会秋桐就不会出事?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用力推开对方指着自己:“都怪我,如果我坚持等她,会不会——”
任由这冻骨寒风如同刺刀,最好刮掉自己的眼睛,反正看到也没用。最好刮掉自己的耳朵,反正听到也没用。最好刮掉自己的心,再生为人却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