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带着三七进入内院,平日里贴身伺候公子的奴仆们,全都在外面站着。
想是小公子要秘密训练三七,阿顺心下猜想着,面上却不显,十分恭敬的带着三七进去。
果不其然小公子直接挥挥手让阿顺退下。
小公子暗自生了两日的气,心里不知有多少个弃了三七的方法成形。
没奈何他的第一个傀儡人在事情在阳城人尽皆知,只得作罢。
“三七,从此刻起,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住”
小公子直接下达命令。
眼看傀儡人鉴赏大会就在八天后,迫在眉睫,小公子只得先用最‘笨’的方法教她,以求先应付过去。
“是”三七十分恭谨。
“八日后傀儡人鉴赏大会,入场的时候,你跟在我的······”
小公子生平第一次用了十足的耐心。
所谓最笨的方法,就是预先想象一切可能,一切场景,一切对白,让她记住。
接着训练她走路的身形,她的礼仪形态。
有了对策,枯燥的训练时间过得十分快。
傀儡人鉴赏花会如期而至。
虽说取的是花会的名字,但事实上不过是借借春日风光的赏花名义。
花会实际上在临水长亭举行,那是阳城最富盛名的地盘,每每有些大人物要做什么,都是挑的这个地儿。
临水长廊依其名,临水而建。
有中心亭后靠小山,承接三方的条长廊,直通中心亭。
夏日的时候,接天莲叶,映日荷花,波光荡漾,别有风情。
今周大人举报花会,虽是春日,水中莲是断然是未开的。
可既叫了花会的名字,自然不想落了脸子。
周大人思前想去,得了一有趣法子。
凡是到临水长廊看热闹的,若是中意哪个傀儡人,只管去管事处记名领一朵代表那人的花儿,放进湖畔。
果不其然,因这法子,早早便有人看热闹来了。
有看稀奇的要了一两朵去,因中心亭隔断水流,那些花儿未曾飘多远。
花儿娇嫩,正是周大人废了些心思才弄了来。
小小的花朵在碧水上漂浮,为临水长廊更添一分春色,有几滴调皮的水珠顺着花瓣跑入花蕊里,恰似早春枝头的第一抹亮色。
长廊的亭子旁,还有些长长的水草随波招展,寄情抒志。
临水长廊的人越来越多,相熟的人相互作揖问候,谈笑着入座。
直至即将开场,小公子才带着三七姗姗来迟。
常府的小公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三个傀儡人,看着人高马大,十分能唬人。
小公子穿得一件紫色长衫,上绣有金色暗纹,腰佩虎骨白玉,他这幅样子众人是看惯了的,倒也不觉得稀奇。
反倒是小公子身后的那异常高大的傀儡人,有认出来的,少不得指于同伴瞧瞧,一时间场上人皆议论纷纷。
只见那傀儡人身姿修长,穿得一件月白长衫,做男子打扮,却也能从五官之中瞧出些女子的柔美之气。
傀儡人的长发以月白绸带绾起,余下则落在墨色的发间,她长身玉立,手上拿了把折扇,指节分明的修长指节捏着木头扇骨,让人见之不忘。
只觉得那抹温度亦落在了人的心间。
小公子走到自己的位置,含笑对周边人作了作揖,便也坐下。
谁知后边的傀儡人竟是笑也不笑,更不提作揖,脸上无甚表情,眉眼冷淡。
便是小公子对着周围人介绍,她也只是稍稍点了点头,看起来竟比小公子的阵仗还要大些。
若她是哪家府上的小姐,只怕第二日便要被上下口伐。
可她是小公子的傀儡人,还是那个传说中蠢钝无比,只会傻笑,行动十分笨重的傀儡人。
众人只觉得,传言果真不可尽信。
傀儡人刚被装上心枢,一时的失误也是有的,怕也是这样那些个流言才被传开了来。
随着三声鼓响,好戏开锣。
各方皆派傀儡人出场,道是切磋,鉴赏,中心亭暗含的火/药味却十分浓重。
小公子正坐长廊水亭的小桌旁,上面你来我来好不热闹。
小公子派的傀儡人在上面逐渐站稳了跟脚。
三七则侧坐在旁边,端的是一副高冷君子的模样。
小公子眼睛看着上边,做出时不时与后边傀儡人低语的假象。
心思始终在三七身上,有心想告诫她几句,却又怕与她说说话,她就不留神松懈的傻笑出来。
若她的一派亮晃晃的大白牙出现在众人眼中,他的计划便都毁了。
小公子派的傀儡人逐渐在中心亭取得优势,又是一个满堂喝彩,让其他傀儡人的势渐渐弱下去。
河岸边多了好些粉色桃花儿,那是代表小公子的花儿。
“咚咚咚”
随着三声鼓响,第一回 合的辩术落下帷幕,小公子派出的傀儡人拔得头筹。
小公子这才高兴些,连连饮了好几杯酒。
中心亭名唤亭,却是背靠小山,修得气势磅礴,比之阳城各处的亭台楼阁皆不在话下。
今周大人又沿中心亭外边,在水中搭了台子,台子上有一以木头搭建而成的约十五米高的架子,上面系了许多红绸带。
早有人猜测那架子是做什么用的,如此随着台上解惑,才知原是做攀爬之用的。
第二回 合伴随着三声鼓响,如同美丽的姑娘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因指定了必须是傀儡师做的第一个傀儡人,小公子虽心中不安,却也知道早晚而已,因此也就让三七去了。
木头上系的红绸带上,有考较的题目。
若是知道了答案,则取下那红绸带,交与一旁的报关的人,若最先正确,则算头一等。
越是下面的题目越是难,顶端的红绸带的题目最简单。
周大人为了此次鉴赏大会,下了狠功夫,特地请的是原在盛京傀儡门担任过出题人的王大人。
底部的题目,傀儡人几乎不可能答出。
而最顶端,虽题目简单,但上边涂了滑油,傀儡人沾上便难以攀爬。
如此一来,既考较了傀儡人的能力,又考较傀儡人学识,还暗含取舍之道。
周大人坐在席上,摇着扇子,对这道设置十分满意。
原本不少傀儡人在下边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很少有爬大架子的,但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
傀儡人们逐渐意识到下面的题目难以得出答案,便一个个往上爬,甚至已有从上边摔下来落到水里的。
因此一直在下边负手长立的三七,便显眼起来。
她身姿修长,微微仰头看着红绸带,不似其他人走走停停。
她走到隔着对岸柳树的红绸旁前停下,便一直不怎么动过,气定神闲的看着那红绸带。
下边的人看她表情依旧未变,不似其他傀儡人脸上苦闷。
只以为她心中有谱,又少不得暗自在心中夸了两句,代表小公子颜色的花儿又多了好些。
小公子在长廊上坐立难安,他早告诫过三七若是遇上攀爬的,绝不要爬。
她平常走路还好些,若是一攀爬,动作迟钝比之其他,定会露陷。
比之不会攀爬,蠢钝的问题更大。
可是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
小公子自以为准备万全,早早为三七找了两个拖儿照应她,可她站在最下边,上边他们或许有能解的绸带,可对底下的她也毫无用处。
小公子本也不寄希望于她能如何,他只希望她能含糊着过了关,接下来便只等他的另外傀儡人发挥便是。
谁知到了如今进退不得的场面,小公子脸上还在笑,手上的力气却差点把白玉酒杯捏碎了。
人群亦不是好糊弄的,见三七杵在下边,也不往上,题也没有答出来,又开始笑她矜傲,笑她自命不凡。
小公子的死对头,本来因为就傀儡人阿淮娇小漂亮,表情生动而有趣,早早便赢得了不小的花儿。
阿淮亦不善攀爬,但她小胳膊嫩腿儿一点儿一点儿向上爬,看着十分可亲可爱,她爬不了多高,又因不善攀爬掉下来。
小小的美丽姑娘眼框早已蓄满了泪,却一直未曾落下来,看着坚强得让人心疼。
她白玉一般的手臂上的红痕越来越多,却始终坚持往上爬。
台下看热闹的,哪有能不被小姑娘感动的,更有不少夸赞阿淮已有人的情感的。